运动训练与行政管理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茅鹏 时间:2014-01-07

 可见,依靠原来的体育学术庙堂权威,来推举创新的训练学理论,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我国体育学术界的独特问题,而是世界科学界认知运动中的一项普遍规律。
  四十多年来,“一元训练理论”得到无数的、显著的实践事实的证实和支持,却不能获得我国体育学术庙堂的认可,这正好证明了库恩的结论。同时说明,“一元”、“二元”两种训练理论,并非简单的、浅显的认识区别;在两者之间,存在着深刻的“范式”鸿沟,它们是不可通约的。
  体育行政对于训练理论的重大论争,需要从“范式”演进的角度,进行思考和对待。对于创新理论,不能漠不关心,不能下意识地拒斥,更不应该简单地交给学术庙堂包办,而应该敏锐地尊重训练实践的判别。科学真理是必须依靠实践、而不是依靠原来的学术权威来进行识别判断的。只有实践,才是最公正、并负有最高判断责任的法官。实践标准,这是进步的动力。这就需要给予创新和实践相互间,结识、结合、互动的自由和方便;需要给予、而不是扼杀有关的条件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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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制创新、特别是封闭实践者对于创新思想的可能接触机会,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严重失误之一;允许、欢迎并鼓励理论和知识的创新,藉以尝试解决实践难题,这正是现代文明的伟大内涵之一。要建设创新型国家,我国传统文化中的这种精神状态,需要改进和改革。
  中国是有着五千年文明传统的古国(考古新发现又前推了几千年)。这是同它的优秀的民族精神状态分不开的。中国儒家,主张仁爱、教化、威权、宽容、自强、贡献社会,在这样的精神主导下,历史地成就起伟大的民族。但是,我们民族的精神状态中,也存在着严重的失误。“唯上、唯书”,讲究大一统,就是一个突出表现。创制,被规范为“上面”的事情。这就严重地抑止了创造性、特别是中下层的创造性;严重削弱了核心竞争力。
  《论语》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认识民众也是知识和智慧的创造性源泉,缺乏民主思想。这与“唯上智与下愚不易”是一致的。久而久之,这就不仅是“认知”问题,也是“秩序”(面子、排场)、甚至是“政治秩序”的问题了。结合着对“内圣外王”的讲求,不但是创造性,甚至连知识,也似乎变成统治者和上层的专利了。并认为:若民间搞起创造性,就有“僭越”的嫌疑。若允许、鼓励创新争论,就会予人以“乱糟糟”的印象,予人以社会不稳的危险印象。
  这与所有权问题是一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物质财富都归属于最高统治者。他可任意地予取予求(没收),而民众和臣下的财富,均须仰赖于最高统治者的恩惠,是不具有法律保障的。郑和下西洋,秉承的完全是皇帝的意旨;这与哥伦布的自主创新,并且同国王签订有规定双方权利与义务的协议,在性质上完全不同,其后果也就完全不同了。
  在欧洲中世纪,也存在过与中国传统相似的问题。所以,哥白尼等科学家,正是由于其发现、发明、创新,遭受了残酷的惩罚。然而,经过政治和社会变革,西方的这类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经过文艺复兴等文化运动,群众思想也已基本解放。这就进入了现代社会:从牛顿力学到相对论,从蒸汽机到电算机,风起云涌;从《国富论》到《资本论》,都可以自由出版流行。这就出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指出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空前涌现的历史时代。作为下层职员的亚当•斯密,可以被英国首相尊奉为先生;革命导师马克思,可以被西方社会评价为千年知识分子的首席。
  在我国,面临任何难题,群众总是盼望圣人和救世主的出现,而不是解放自己的创新精神去解决。我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但是,其制造业内容,却主要是仿制和组装型制造,而并非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制造。其要害,就在这里。
  党中央提出建设创新型国家,这是一个伟大的召唤。这既是重大的经济改革和建设问题,也是重大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的改革和建设问题。陈云同志提出:“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这15字箴言的核心,就是要改革民族的精神状态,使普通人也能够焕发出自由的精神,进行独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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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工作由认知、操作、反馈观察三个环节构成。反馈观察就是再认知,三环节实际是两因素。
  历史上,训练工作表现出经历训练、经验训练、科研训练三种状态:“经历训练”就是第二次照着第一次重复,徒弟照着师傅重复。“经验训练”就是重复中有改进,而并非简单的重复;它的持续运行,就会演化成训练方法的进化运动。“科研训练”就不是谈重复,而是按科研规律,进行训练工作的认知和操作;这就有可能实现训练方法的改革和跨越。三种状态的区别,是由认知状态的不同所决定的。
  从大面上看去:国际的训练工作,主要处于“经验训练”状态。这一方面是由于其所称道的“二元训练理论”缺乏科学性,从而缺乏由理论认识指导训练革新的机会;另一方面是由于其训练理论不具有行政约束力,允许实践中存在进化运动,这就可以在经验中进步(不顾与其所称道的训练理论是否相背)。我国的训练工作,主要处于“经历训练”状态。其所以如此,主要由于在行政干预下,“二元训练理论”具有极强的行政约束力。
  然而,同时我国民间,还存在“科研训练”的星星之火。例如,六十年代的南京体院体操班;又如,崔文华、刘翔等训练工作之辉煌成功。这些训练,与“一元训练理论”是符合的,与“二元训练理论”是抵触的。在民间一隅逐步系统发展的“一元训练理论”,是我国的一项独特优势。若把它贯注到大面训练的“认知”环节中去,有可能将“经历训练”改革为“科研训练”。这就可以争取到更多一点的“增强”,更少一点的“坑害”。对于备战北京奥运会来说,这是不容忽视的。
  当前我国训练方法发展的关键,在于坚决贯彻“政业分开”,解除对训练创新的束缚。这就是:行政管理尊重创新和教练员自主权,取消阻碍创新的行政干预。例如,训练工作是否需要由行政来规定方针?如果说需要,这只能是目标性质的方针,这就是“身体健康”和“更快、更高、更强”这样一类。而不能制订限定着训练方法,却反把目标蒙蔽的“方针”。训练工作属于复杂巨系统,它十分需要多环控制,使各个环节均具备自主的灵活控制能力。如若全国统一限定(规定)训练方法,就把单环控制强加给训练工作,使方法凌驾于目标之上;除非聪明的教练员在“下有对策”掩护下进行自主调节,就必然会导致落后和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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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现代的各种机具装备,迅速地发展着“工作能力”:像“万吨水压机”,突出表现了某种单一的“能力”;像“无人驾驶作战飞机”,突出表现了复杂的“智能型能力”。这个“智能型能力”是以机具内部的智能化为前提。
  运动训练所发展的“体力”,由于是由人体所发出的,其本质都属于“智能型能力”。不仅是对外反应,而且同时是内部调整改善。不光篮球、足球等项,表现出非常复杂的“智能型能力”,即使是赛跑、举重等项,所比赛的也都是复杂的“智能型能力”:刘翔比赛能力的“智能型”,十分明显;王军霞之被称为“东方神鹿”,崔文华之被称为“笑面虎”,从群众的称谓中,也均透露出其能力的智能性质。即使是人体一条腿的蹬伸,均需要生理、生化和组织结构等等层面的无数种因素在空间上、时间上的复杂配合。竞赛中胜出的能力,就反映了这种配合的更高的巧妙性;训练,就在于如何智能地提高这个巧妙性。这就需要多种多样的知识和智慧(特别是科学前沿知识和哲学智慧)之富集、综合、研究。“三从一大”单一强调对于训练耐受性的无节制的蛮拼,排斥多侧面、多层次知识和智慧的选取、富集、运作,这是非常不符合人体特性的。堵塞、排斥多种相宜措施,促使整体向低智能型偏转,阻碍运动能力的可能发展高度。退一万步说,“三从一大”即使作为可供选择的训练方法的一种,其选择,也只能由单个教练员自己作出,而不能由行政、特别是总局这样的国家一级的体育行政来规定。以免排斥了创新所必需的每个教练员的自主权,从而消失了灵活性、智慧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