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汶川大地震看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及其意义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温继往 陈宇宙 时间:2010-09-02
 摘要 在海德格尔的视阚中,本真的生存基于对死亡的领悟:在意义的毁灭中将此在带到对“无”的畏中,此在在沉沦中唤醒,向终结存在,使此在先行到死,立足自身而本真地在世。海德格尔“向死而生”的哲思为汶川大地震后的人民众志成城,重建家因提供了精神食粮。
  关键词 地震;海德格尔;向死而生
  
  2008年5月12日,天灾突然之间降临。天府陆沉,神州浩劫。财产的损失,已使人瞠目,而人员的伤亡尤使人断肠。每一个中国人其实都是灾民,都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经历了这场震灾后,人们正重新验悟生存。我们需要重建那破碎的家园。我们更需要抚慰那受伤的心灵。
  重建不是重复,抚慰不是忘却,我们要做的远不止回到我们以前的生活,因为苦难让我们重新体验着生活的意义!灾难总是反思与革新的契机:当大地忽然摇动时,一个人一辈子对不动产的积攒,一个国家30年来的GDP崇拜,突然似乎显得荒谬。我们不死,不是因为死者有什么地方不如我们;我们不死,只意味着我们被赋予了振兴这个国家的责任。如果富起来的人们不懂得什么是幸福,那这场灾难把人拉回到了“生存”的基本面上。我们重新体验着生存的意义,我们在毁灭中重生,我们在逝者的奠基上重生,我们向死而生:死亡的洗礼使我们变得和过去不一样。我们知道,死亡领悟,向死而生,正是德国著名家海德格尔在林中路上的思。
  
  一、向来沉沦的此在
  
  海德格尔哲学关注的一直是存在,它通过对存在的提问、对存在意义的追问,将此在与世界关系的哲思反映出来。在海德格尔看来,存在总是存在者的存在,但存在不是任何一种特殊的存在者,也不是对存在者的整体抽象。然而我们能通过某一特殊存在者来通达存在,在这种存在者那里,存在不是完全被封锁着而是已经以某种方式展开了。展开意即有所领会。人,就是这一特殊存在者,人不是现成的存在者,人是一个未定型的始终面对可能性筹划自身的开放的存在者,这样存在才能在此“存在出来”。在海德格尔哲学里,这样的人被称为“此在”。“此在”这一称谓,关注的是人的存在,强调的是人这一存在者是有存在论上的与存在有直接亲缘关系的优越性,这一优越性是通过此在的生存得到规定的。所以。此在“是先于其它一切存在者而从存在论上首须问及的东西了”。这里被“问及的东西”就是对此在的存在论分析,即此在的生存论。
  此在的生存问题是此在在存在者层次上的存在问题。此在基于生存的可能性来领悟自身的存在,而这些可能只有此在“在世界之中”这个基本机制中才能展开。其展开状态和方式根植于此在的结构整体的整体性之上,海德格尔称之为“烦”。存在论层面上规定的“烦”,不能问它烦“什么”,它就是“烦”,是一种纯情绪状态,“在一种尚待阐明的意义上,Sorge是一种对现存状态,对存在自身的奥秘和对那种改变着各种在者的存在的奥秘的烦心、烦和责任”。
  海德格尔对烦的分析表明,此在向来就是“被抛”沉沦于世的。“此在的世界是共同世界,在之中就是与他人共同存在。”共在是此在的本质规定性,属于此在的内在结构,即人的存在方式就是与他人一起存在。此在“在世界中存在”的基本机制就是生存,而存在就是生存的种种可能性。正是这种可能性的可选择性,此在对自己的将来能够选择,选择作为自己存在或者不作为自己存在。而不作为自己存在即沉沦对此在的诱惑在于它能使此在投入到众人,得到一种安宁,这种感觉会使我们认为生活一切井然有序,免除了我们对各种不确定的可能性作出选择的痛苦,并不要承担为这种选择所应该承担的后果。所以此在向来沉沦着。
  
  二、地震启示“无”:将此在从沉沦中唤醒
  
  此在向来沉沦。然而在地震这个突然降临的毁灭性的灾难面前,我们所有的基于生活的解释,我们沉沦的方式,在顷刻间毁于一旦。地震将此在带到了一个近似于“无”的境地:此在为之烦忙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但此在仍在,“只要此在作为其所是者存在,它就在被抛掷状态中而且被卷入众人的非本真状态的旋涡中”。这种状态被“畏”这一特殊情绪摆到我们面前。“畏不是怕”,“怕”必定是有具体的东西,即“怕什么”,但是在地震中所有“什么”都毁灭了,所以畏没有畏什么,“畏之所畏者,就是在世本身”。震后,一切都变得陌生,我们除了存在,一无所有。无论我们愿意不愿意,我们都将继续自己对生活的筹划。但是在纯粹的“无”中这一切都不再可能。海德格尔认为,纯粹的无乃是意义的失落,是对一切存在的意义的否定,而这个纯粹的无,乃是“死”带给此在的。地震中无数生命的远去,对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在日常生活中,“能在”虽然没有份量,但是却不是此在愿意负荷起来的。此在总是把自己的能在交给常人代理,“帮忙”这种情况总是经常并且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在死亡这件事情上却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帮忙的。我们通常意义上的“为谁而死”,总是在“某件事上”,当此事过去后,被替代者还是要死的。“任谁也不能从他人那里取走他的死。”“死亡是此在本真的存在,此在就是向死亡存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死亡决不是一个事件,而是一种从生存论上加以领会的现象。”
  在地震带来的灾难后,孑然一身的此在意识到了完整的自我。然而,要成为自己,还必须听从良知的呼唤,“严格说来,所谓‘良知的呼唤’是一种内心的会话,‘良知的会话是在缄默方式中独自地、不断地进行的”’。这种呼唤的发出者是此在自己。我们在经历了地震中一系列事件后,一旦我们明白我们的处境,良知就会不断地提醒我们的责任。愿有良知,就是愿意选择最本己的可能性并为此负责。此在的这种选择,海德格尔叫做“决断”。存在论上的决断是在看到自己的终结和整体而决定和选择,是一种先行的决断,是面对死亡的决断,由此此在自己才有了真正的自我。
  地震之后,作出这样的决断,意味着当此在筹划其当下的人生时,永远会以“如果没有明天”这样一个假设出发。那么在当下的环境中,此在不会将自己的存在托付给常人,此在会承担起自己的本真的生存,而对生活的筹划也将站在更高的层次上。不至于又投入到常人中寻求那种安宁,并承担起“能在”这个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在地震带来的毁灭中,此在在沉沦的迷梦中被唤醒,主动承担起自己的存在。但是此在作为一个“能在”的存在者,尽管在当下的“无”的境遇中能承担起其存在,但此在的将来还是可以选择的:作为自己或者不作为自己而存在。因此“此在的存在的阐释,作为解答存在论基本问题的基础,若应成为源始的,就必须首要地把此在之存在所可能具有的本真性和整体性从生存论上带到明处”。海德格尔将此在的整体性的问题的回答归结到对死亡的领悟之上。   三、向终结存在:将完整的此在带到明处
  
  经历过这场灾难的人们,对死的向终结存在的理解应该更为深刻。在死亡突然袭来之际,地动山摇的感觉使将死亡看成是一个在某个未知的将来的事情的想法显得如此幼稚。死亡当然意味着终结,但是却是一种与众不同的结束。此在生存着走向死亡,“死亡所意旨的结束意味着的不是此在的存在到头,而是这一存在者的一种向终结存在。死亡是一种此在刚一存在就承担起来的去存在的方式”。由此我们便将此在看作是一个走向尚未的“活的”整体,而不是到死亡就嘎然而止的现成存在物。因为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自己的终结,那么从存在论的角度说,此在在每时每刻都是一个能在的整体。由于死亡这一终结是使一切可能性不再可能的存在可能性,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自己的终结的此在,每时每刻都终结于可能性。所以,将死亡理解为“向终结存在”是把握此在之能在的整体的前提条件,唯其如此,此在才能作为可能之在而本真地在世。将此在的终结由亡故到死亡理解转换后,海德格尔就能理所当然地从正面提出他的死亡概念:“死作为此在的终结乃是此在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确知的,而作为其本身则不确定,不可逾越的可能性。”
  唯有这样理解和领悟死亡,使这种“威胁”始终保持在我们头上,此在才能在时间的流逝中保持其本真的存在,而不会因为震后生活的恢复,意义的复兴而重新遮蔽存在,回到以前的生活中去。那么我们的人生筹划就能始终保持一种紧迫感,它迫使我们放弃“安宁”,承担起人的“能在”,真正体会到“去存在”的意义,以一种“假如明天不再降临”的心态去努力实现人的生存的意义和尊严。因为对死亡的领悟,我们不能以地震不再降临的偶然性为人生规划的前提。
  这样,在“向终结存在”中,此在获得了一个“未完成的”整体性,而在对死的“畏”中,此在从沉沦中抽身而出,得到了其本真性。所以,海德格尔的死亡概念的分析,使海德格尔通达存在的此在作为“完整的”“本真的”在生存论上带到了明处。为存在论的分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作为一种人生,他也为我们的生活,为我们的明天提供了有益的思考。
  
  四、也许明天会更好
  
  海德格尔将此在的整体性结构规定为烦。烦作为一种存在论上的沉思,作为一种基本的人生态度其实我们并不陌生。烦在不断地提醒着我们当下的处境,不停地告诉我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要求我们“终日乾乾,夕若惕”,要随时准备好面对生活,而“面对死亡的决断”,则是以一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英雄气概,坦然担负起自己的存在。
  一般看来,好像海德格尔的这一系列规定将我们的人生推入到一个相当无趣的境地。在这种认识里,在地震灾区的重建中,我们不是对着废墟“烦”,就是面对着一无所有“畏”,而坚强者也不过是面对毁灭作出烈士般的选择。这样的人生无疑是灰色的。其实,海德格尔在存在论上对人生态度的规定远不同于认识论上的理解。存在论上烦的沉思并不与任何一个我们享受生活的方式相抵触,决不是板起脸孔训人。因为我们只有先活着,才能对生活进行思考!沉沦这个存在论上的概念丝毫不带有道德上的色彩,它甚至是我们一直以来并将延续下去的生活方式。地震后我们的生活当然还要继续。正是在生活中,蕴涵着人生百态,以及我们对世界的认识成果,换句话说,不继续沉沦就无法对生活进行真正的沉思。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安心于沉沦中。一如既往地感到轻松愉快,认为生活一切都井然有序,继续享受那种安宁,那不是摆脱了“烦”,而是烦的非本真状态——畏的种种表现。而面对死亡的决断,就是在沉沦中能在常人中抽身而出,能回到本真的状态对我们的生活进行反思。这种反思,就是此在对自身的超越和对生存境遇的敞开。
  温家宝总理在帐篷教室的黑板上写下了“多难兴邦”四个字以勉励灾区的孩子们。是的,多难兴邦,地震作为一个契机,使我们能真正面对死亡作出决断。曾经留下的深深印记,会时刻提醒着、警示着、激励着我们,让坚强的民族更加无所畏惧,让伟大的人民更加激昂向上。地震中,我们向死而生,地震后,我们有更加激昂的热情创造明天美好的生活。美好的生活当然不能沉寂在地震带来的苦难里,在哀伤中无法自拔;美好的生活当然也不能将地震作为一个偶然事件抛在我们脑后,而应该在地震中。在对地震的思考里继续我们的生活。地震现实地将我们的人生规划和目标带到我们面前,迫使我们立刻选择。而正是这种压迫感,使我们。13亿人民,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多难兴邦,灾难使我们空前一致,向死而生,是在灾难中在死亡中带给我们的重生。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中国人民众志成城的意志,使我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信:多难的中国绝不会被压垮。我们的祖国必将在灾难中更加坚强地奋起,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汶川做证,我们凤凰涅磐,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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