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译现场争执的处理
摘 要 合作项目中出现分歧或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如何处理口译中的矛盾又不悖翻译准则,是口译工作者不可轻视的问题。化解矛盾、协调关系是口译工作者的责任和义务。
关键词 合作项目 现场矛盾 翻译准则 译者
Abstract ：There will be necessarily discrepancy and contrary in any cooperative project . So it’s important for any interpreter to handle the contrary on site without going against translation criteria.
Key words ：cooperative project contrary on site translation criteria interpreter
1 矛盾是客观存在的
宋学智指出:“译者的基本任务就是要破译原语语言的奥秘,消除两个民族之间语言上的障碍,从而通过语言信息达到文化信息的交流。”[ 1 ]
这一基本任务是现阶段、乃至今后,甚至永远都会存在的。这是由于东西方的、文化、社会制度、生活各不相同,导致思维、意识、语言、文字、风俗习惯乃至行为举止、穿着打扮都各有差异。这种差异必然导致矛盾。因此,在中外合作项目中,分歧和矛盾是始终存在的。
凡在合作项目中承担过口译工作的翻译人员或多或少地都有过这方面的经历。譬如,足球队译员虞慧贤毫不隐讳地对记者说:“米卢先生是个很幽默的人,但他的脾气很差。有时,他的话对中国队员来说是很难接受的,而中方队员激动起来有些话对米卢来说也是很难接受的。”[ 2 ]
胡清平也承认:“有时外国专家对中国同事的工作结果不满意,他可能说些粗话来批评,有时外国老板被一个不听劝告的中方工人惹怒了,他可能说些脏话来漫骂。”[ 3 ]巴黎高等翻译学校校长、翻译家和翻译理论家塞莱斯科维奇也坦言:“有时,两个对话者表达不同的观点,甚至意见截然相反,发生争执。”[ 4 ]
笔者也曾在多个现场遇到过双方激烈争吵、谩骂甚至动手的场面。在这种面对面的激烈争吵中,即便双方听不懂彼此的语言,但也能从对方的表情、动作、语调中揣摩出对方的意思。尽管如此,冲突的双方仍然想知道对方准确地说了什么,以求回应。他们都把获得信息和发布信息的希望寄托在译员身上。这时,译员成了沟通思想、解决矛盾的唯一桥梁。
2 口译现场矛盾的处理需要灵活性
矛盾是客观存在的,是现场口译人员必须面对的现实,也是对翻译人员的一个考验,但更重要的是,现场矛盾的口译处理的好坏不仅关系到合作双方的沟通,而且还影响到其合作项目的最终实现。俗话说:“人上一百, 形形色色。”因此,人们对问题的看法和处理方法各有不同。然而,翻译界历来推崇“信、达、雅”。
这是多少年来人们公认的翻译准则。但它不完全适用于口译。因为口语是一种面对面的交流活动。它是说话人在瞬间内脱口而出的话语,它受语境(包括客观因素和说话人的主观因素) 的影响。所以,口语远不如笔语精确、精练。尤其是双方处于矛盾中时,其口语中常出现许多不规范性的语言。如重复、粗话等,作为译员,如果采取鹦鹉学舌的方式,一味地追求“忠实说话人”“忠实原话语”的原则,尽管其“忠实”、“准确”地传达了信息,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好译员。因为现场技术口译的目的不仅是要使双方沟通,而且还要使双方朝一个目标迈进。所以,作为技术现场的口译工作者,多了一重任务,那就是像粘合剂一样,要设法把双方始终粘在一起。比如, 在某制革厂,一位法国制革专家冲着刚进实验室的一位中方年轻的技术员大声嚷道:“Allez-vous en. Je n ’ai pas besoins de.vous . Vous savez tout . ”(走开! 我不需要您。您什么都懂!) ,当时,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笔者。
笔者没有“忠实”、“准确”地进行翻译,而是把下一步该做的事告诉这位技术员,让其做准备。技术员转身走了,现场的实验照常进行。谁也不知道笔者在越俎代庖。只是等到专家要做下一道工序的实验时,人们才发现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全部就绪,专家更高兴,连连说:“Voilàc’est comme ?a . μa on pourra fairebeaucoup de choses. ”(对了,就该这样。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在后来的日子里,双方合作得很愉快。在这种情况下,译者提议专家与中方技术员一起就餐。专家很爽快地接受了建议。就餐前,译者补译了曾经省译的那些话。为此,中方技术员做了解释。外方专家知道自己误解了对方,连连道歉。后来,双方配合得更默契。
由于双方的密切配合,在短短一段时间内,不但完成了原定计划,还帮助厂方解决了一些棘手的技术难题。由于技术引进效果明显,其他制革厂家纷纷仿效。该专家被评为有突出贡献的外国专家并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为了感谢这位技术员的协助,专家把自己多年积累的技术资料全部赠送给他,后来还邀请他参观欧洲的制革厂家和皮革制品博览会。看来,口译现场发生矛盾时,翻译人员的“不忠”,可避免当时矛盾的扩大;矛盾过后,译员“自找麻烦”,为合作双方牵线搭桥, 可增进双方相互间的理解,加快合作的进程。
意大利家克罗齐曾断言:“翻译要么忠实而丑,要么不忠实而美”,[5 ]“中国老子也说过:‘美言不信,信言不美’[ 6 ] 。笔者认为在处理口译现场矛盾时, 译员不能机械地“忠实说话人”, “忠实原话语”。
那样做,轻则使场面尴尬,重则使双方发生争执或争吵,甚至造成“分道扬镳”的后果。那样做, “与翻译目的、任务是相左的,是翻译的目的所不容的”,[4 ]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表现。相反,忠实于双方的合作项目,顾全大局,以诚信为本的译员,在可能出现尴尬甚至糟糕的局面时,能以其灵活处理的方法避免或改善现场局面,使双方的合作顺利进行,从而使可能激化的矛盾被悄悄地解决在萌芽状态中。比如,在某建筑工地,一位身高一米八几、喝咖啡用茶杯,吸烟常常吸出明火的外方老板,其急燥的性格和粗鲁的语言常令合作者反感。
一次,他见一个民工坐在刚移栽后的草地上,便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瓷砖往该民工头上砸,引起工地民工的极大愤怒。民工们要扭送他到当地派出所。可是,该老板不识相,拳脚相加地与民工们对打起来,并要求笔者翻译他那些恶言谇语。笔者明白地告诉他:“您必须先去派出所,必须承认打人是错误的。否则,后果更严重。到那时谁也帮不了您的忙。”在去派出所的途中,笔者问他:您在家打您的孩子吗? 答曰:“打”。
“法国的允许吗?”老板不再吭气了。“现在您在中国,您不需要中国人帮助您完成工程吗? 如果他们罢工,您怎么办?”另外,笔者也向民工们发问:“我们也想一想,假如有人踩在我们刚移栽过的菜地里,我们会怎样呢?”引导他们去换位思维,使他们对老板有些理解,以至消除一些误会。随着工程的进展,老板逐渐地改变了一些工作方法,民工们也慢慢地理解和适应了对方。由此可见,在口译现场矛盾发生时,译员及时地与交流双方进行开诚布公的沟通,并恰到好处地提些建议,是完全可以化解矛盾的。范守义说得好:“译者的社会地位不仅取决于其翻译成品,同时在很大程度内也取决于他的职业道德。”[ 7 ]当然,那些将影响合同执行的矛盾,译者决不可自作主张,必须“忠实于说话人”、“忠实于原话语”。
总之,翻译人员所追求的应该是忠实与实现目标的一致性。
“寻求对话,寻求沟通,这才应该是翻译的目的所在”。
[ 4 ]所以,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中“足球人生”节目里的记者、编辑们才发出由衷的感叹:“沟通,有时需要一座好的桥梁”。
“沟通从心开始”[ 2 ] 由此可见,处理现场矛盾不能一味地用“信、达、雅”的方法,而只能根据现场矛盾,根据译者对交际的掌握,以及对原话语的领悟,凭职业道德和责任感去做相应的处理。
3 现场口译矛盾时需要道德修养和责任感
翻译是一门已被许多专家学者所承认。
翻译是一种创造性劳动也是涉足译事的人所感同身受的,而处理现场矛盾的口译则完全是一种责任的使然。众所周知,合作项目一般都有时间和场所的限制,双方都投入一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因此,人们往往要求在时效上出效益、出成果,而不允许只投入不产出。所以,现场的矛盾一般只是双方在某一观点或某一具体作法上的意见和分歧、是暂时的,而双方的目标则是一致的、是长期的,但矛盾又是可以转化的。另外,现场的语境在不断变化:一是因为客观环境在变化;二是人们的主观意识有所不同,加之人们的思维方式又存在明显的差异,这些都对语境起着重要影响。怎样恰到好处地把握谈话气氛,使谈话的主题呈螺旋式地推进,以最大限度满足双方心理上的需要以及客观实际的需求,这除了需要译员高水平的语言能力、组织能力和交际能力外,还需要译员的责任心。
但这些要求并未都一一写在译员和聘用单位的合同书上,而是要靠译员自觉地去用心领悟,去换位思维,说到底,就是需要译员的责任心。有了这份责任心,译员就不会视自己为局外人,而是以主人翁的身份主动地、诚心诚意地与合作双方进行沟通,了解他们要说的和已经说过的话题,掌握他们对对方话语的理解和接受程度,分析说话人想说、应该说、但未能说的话语的原因,引导说话人把意思说完整、说明白。
总之,要使说话人把话说透,使受话人把意思搞明白,使交流顺畅,主题深化,进而拓展新思路。显然,这样做已超出了译员的职责,有时会招来非议,甚至被认为是“多管闲事”。
尤其是双方发生矛盾时,译员常常会有“里外不是人”的尴尬。
如某服装公司1999 年从法国请来一位年轻的时装设计师,工作半个月后,她仍然没有签署合同的意向,而中方则希望签两年以上的合同。
因为该公司曾先后请来过几个服装设计师,都分别只干了几天,就一去不复返了。在了解了公司的意图后,笔者就设法去摸清该设计师的意向。原来,法方不愿签合同的原因是认为工作条件不具备,但对年轻人的基本素质和工作热情均感满意,并且非常看好长沙的服装市场。
了解到该设计师的真实想法后,笔者利用空余时间陪她逛大街、看商店,并有意问她是否看见法国的品牌轿车。她摇头说:“Non”(没有) 。
笔者把个人的看法告诉她:街上跑的红色轿车全是日本车。日本人很会做生意。美国人、德国人也不错。他们在投资办、开公司。
但法国人傲慢、恋家,因而失去了很多本该获得的项目。法国的雷诺( Renault ) 和雪铁龙(Cit ro?n) 公司姗姗来迟,虽然他们已经落户于中国,但他们的车在市场的占有量还很小。服装市场的情况亦如此。
所以,您来得正是时候,人们正需要您。这里的工作条件和生活环境虽然差一些,但这里有需求。北京、上海、广州的条件确实比这里好,但他们没有这种迫切要求。
过几年,. . . . . . ,”她抢着说:“过几年,人们就不需要我了(Dans quelques années , on n’a pas be2sois de moi. ) 。”“是的,您不来,别人会来的。再说,中国的年轻设计师们会很快地成熟起来,他们完全会有能力主宰中国的服装市场。所以,对您来说,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
”随后,笔者又领她去看陈设在五星级宾馆内的进口的、合资生产的各类高档服装。令她惊讶的是那些与法国市场价格齐平甚至高于其价格的服装居然卖得很好。通过看市场,逛大街,她由衷地叹服长沙人的时尚,甚至认为年轻人的时髦程度超过北京、上海、广州,香港,甚至巴黎,因而对长沙的服装市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最后,笔者又领她去豪华酒家和高消费的娱乐场所。所到之处给她的感觉是长沙人很会消费,长沙是个很有活力的地方。尤其在参观了某证卷公司后,她十分陶醉地说:“Voil?,on est comme ?Paris. (啊,这就像到了巴黎一样) ”。
随后,她终于答应在为期两年的合同书上签字。至此,作为译员来说,随后的工作就只是做口译和笔译了。但笔者觉得不够:一个外国年轻女子工作、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里,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于是笔者从其生活起居到工作环境的基本条件都一一向公司负责人提出建议,并尽可能多地帮助和陪伴她。
在执行合同中,笔者建议法国设技师做一些关于企业管理和技术方面的讲座。这样,法方设计师从早到晚不间断地工作着。作为译员,一天干下来,喉干舌燥、腰酸腿胀、头痛耳鸣的。中方也有人认为,作为译员,是管得太宽。但笔者认为,译员有责任把合作的双方紧紧地粘合在一块。要这样做,必须自找麻烦,自找苦吃。当然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译员背“黑锅”的时候也常有发生。比如老板在工地窝了火,对译员也会给脸色看。又如,法方与中方闹僵之际,译员的工资也受到影响。尽管如此,笔者认为,受点委曲或者暂时被人误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实事求是的原则不能放弃。
总之,处理工程项目现场口译的矛盾与笔译不同,除了高水平的双语表达能力外,还需要译员良好的职业道德和高度的责任感以及灵活机智又不违背原则地处理问题的能力。它要求译员要有全局观念,要像导演一样,从推动整个工程顺利进展的高度去看待矛盾, 去协调各种采用直译加注法翻译缩略语的优点在于,当文章中反复出现缩略语时,译者在后文中可以直译缩略语。
不和谐因素。工程项目口译现场是个大舞台。
它给译员提供了许多“串戏”的机会。只要译员诚心诚意参与其中,就完全能用智慧把这台戏串好、串活。
4
1 宋学智. 忠实是译者的天职. 中国翻译,2000 (6) ,492
2 CCTV ,东方时空,2002. 6. 足球人生. 1 —4 集
3 胡清平. 关于科技口译质量量化评估的建议. 中国科技翻译,
1990 (1) ,37
4 许钧. 翻译释意理论辩. 中国翻译,1998 (1) ,11
5 刘恩光. 论科技翻译的求忠心态. 中国科技翻译,1991 (3) ,5
6 李菡.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装浓抹总相宜. 中国翻译,2002
(2) ,66
7 范守义. 口译、笔译教学理论研究. 中国翻译,1998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