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自由感与主体价值取向探析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张忠立 时间:2010-09-02
  一、自我主体价值取向的总和 
   
  人类自我意识的获得有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通过反省自身的心理活动,我们发现,个体产生自我意识的心前提是主体自身的某种需要,例如自我保护、自我显示、自我规划、自我满足等等。缺少这些基础,自我意识将无从产生。 
  自我意识有两种存在形式,一种是作为本体论意义上的自我意识,是人类对自身独立地位的确认,是一种纯粹逻辑反省的结果。 
  自我意识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是人类个体在具体实践中对自身存在的确认。这种对自身存在的确认总是与具体的价值判断联系在一起。譬如说,一个人在回忆往事时,会产生“我变了”的类似感觉。在这里,变化了的并不是那个恒常感知客体的本体自我,而是主体的价值取向发生了变化。 
  当主体对自身进行评价时,他总是倾向于把自我等同与自身的价值取向,并产生相应的情感。当一个人的需要、价值取向不能顺利实现时,他会产生“我失败了”的沮丧,当他的价值取向顺利实现后,他会有“我成功了”的愉悦。 
  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社会个体的价值取向的状况与个体的自我意识状况有着密切关系。在宗法等级制的社会形态中,个体的需要、价值取向受到压抑,自我意识也就比较淡漠,而在社会流动性强的社会制度中,个体的价值取向得到发扬,自我意识也表现得较为强烈。 
  综上所述,个体的自我意识有两种形式。在具体的实践中,个体总是倾向于把自我意识等同于自身的价值取向。 
   
  二、自由,主体价值取向的顺利进行 
   
  人类对自由的追求与探索与人类同样古老。在思想史上,关于自由的定义或认识无花八门。但他们大多从主体外部去考察人的自由,因而往往得不到正确的结论。 
  自由始终是一个心理学的概念。它首先是一种发自于主体的心理体验,脱离主体的心理体验来谈论自由毫无意义可言。我们在前面把“自我”定义为主体诸多价值取向的总和。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把自由定义为,自由是主体对自身价值取向得以顺利实现的一种心理体验。当一个人有了某种需要并计划用行动来获得它后,如果这一行为得到顺利的实现,他会产生自由的感觉,如果这一行为被困难阻挡了,则产生不自由的感觉。 
  自由作为一种心理现象,与其它的心理现象一样,具有个体性,每个人的自由观都与他的自我价值取向相联系,即使在同一环境里,由于价值取向的不同,不同的人也会产生不同的自由感。只有在一个人的自我价值取向的那些领域,他才可能有自由与否的心理体验。价值取向不同,所获得的自由感也不同。 
   
  三、自我与自由的动态关系 
   
  一个人的需要是无穷无尽的。因此,一个人的自由总是与他的实践领域(价值取向领域)相对称,并随着他的实践领域的变化而变化。在某一特定的领域中,个体的自由心境的获得可分为三个过程 
  (1)不自觉状态在这一状态中,人们还没有把认识和价值取向投入到这个领域,对这个领域里存在的必然性毫无知觉,因此,也就无所谓自由与不自由的心理体验。 
  (2)不自由状态当个体由于不断增长的需要把他的价值取向和认识活动投入到某一领域后,个体的这个领域里存在的必然性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不能正确地认识和把握它们,他对这个领域里的许多行动都有被束缚的感觉,也就是说,处处感到自我的需要和价值取向不能顺利实现,处处感到不自由。 
  (3)自由状态当人们正确地认识和把握了这一领域的之后,人们就把这些外在的必然性内化为自律的意志和意识,达到了相对自由的境界。
  但是,人们在某一领域里获得了自由,并不意味着人们获得了绝对的、终极的自由。人的需要是不断的,人的价值取向随着需要和实践不断改变它的方向和层次。当人们在某一领域里获得了自由以后,他的价值取向又转到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层次,于是,他重新体会到不自由。只要一个的需要还在发展,他的价值取向就必然要把他拉向一个无法摆脱、没有穷尽的自由与不自由的搏斗。 
  从个体的心理体验上讲,这种自由与不自由的交替是一种心理上的回归。他的特点是个体已经获得的自由在以后的实践中并不会留下很深刻的心理体验,它只是转化为一种文化无意识的内容保留在人们的意识之中;与此相反,人们在新的领域内发现的不自由状态却可以给个体产生很深刻的心理体验。因此,这种自由与不自由的交替进展,可以称为心理上的轮回。 
   
  四、超越:自我的无价值取向 
   
  一些喜欢追求永恒和终极真理的家所追求的是一种“绝对自由”。那么,他们如何获得“绝对自由”呢? 
  首先,他们要求“无欲”,个体应该取消任何价值取向,不再执著于对生活的追求和对未来的渴望,达到一种完全不自觉的“混沌”状态,个体不再是与环境相对立的存在,而与溶为一体。这时候,个体的自由不是通过对必然性的扬弃而获得,而是与自然直接观照,在这种观照中,个体可以朦胧地感受到一种绝对的无拘无束,一种所谓的“绝对自由”。 
  但是,这些获得所谓“绝对自由”的哲学家与其他人一样,同样要生存,要满足由生存而带来的种种欲望,那么他们又如何在这些欲望中保持“无我”呢,他们宣扬要做到“无我”,不执着与任何具体的生活细节与感官享受,他只观照到一种毫无内容的流变,而他自己也就随着这种流变顺流而下。 
  庄子认为一切价值取向都具有相对性,因而都不足以作为追求的终级目标。作为“得道”的“圣人”,必须超越一切价值取向:“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避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庄子·其物论第二》)并做到“无己”,“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逍遥游》)一个人只有抛弃一切价值取向和一切认识活动,作道“无欲”、“无己”,才可能得到绝对的自由:“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逍遥游》)“宁游戏行读之中自快”《史记老子韩非子列传》)。 
  与庄子一样,禅宗追求的自由也是一种超越自我价值取向的自由。“不取善,不取恶,污秽两边,都不依佑。”(《禅宗·与文化。》)“若踏佛阶梯,无情有佛性。若未踏佛阶梯,有情无佛性。”(同上)要做到不思善恶,无心无情,无执无著,才能达到真正的自由境界,成为一个“自在人”。 
  这种自由心态影响着一代知识分子,当他们在尘世事务中遭遇挫折时,往往息影山林,寄情山水,在自然的怀抱中追求一种体验、一种解脱,追求心灵的绝对宁静。东晋陶渊明有一首诗很能反映这种心态“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这其中的“真意”,也许就是当人们对自然观照时,无欲无我的一种感受,正因为“无我”,所以才能“忘言”。这种自由心态,使中国知识分子在纷繁的尘世生活中获得了一方心灵的净土,使他们创造了具有古典型东方色彩的哲学与文化,这种文化引起人们对自然的无限向往与追求,对宁静生活的无限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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