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案看逻辑评判在诊断中的作用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 时间:2010-07-12
摘要】  欲作出正确的诊断,就要重视逻辑评判的作用,古今中外盖莫例外。古代医家已在医疗实践中成功地运用了逻辑评判,这多反映在古代医案,尤其是在纠误医案之中。本文选取古代纠误医案,结合其诊断,从3个方面分析了古代医家对逻辑评判的运用,认为逻辑评判对于正确诊断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对尚不能运用仪器诊断的中医证。在学习古代医案时,要注意古代医家是如何运用逻辑评判进行正确辨证的。

【关键词】  医案 诊断 逻辑 必要征 充分征 可能征 否定征

判断一个诊断正确或是错误,除了联系病史、观察疾病、仪器检查结果等外,还可从逻辑的角度进行评判。古代医家虽然未必明确地认识到这一逻辑问题,但从已存的纠误医案中可以看出,古代医家实际已经运用了这一方法,并且在医疗实践发挥重要作用,足以供中医借鉴。

  逻辑评判的内容

  从逻辑角度,可以将诊断的依据分为4类, 即必要征、充分征、可能征、否定征[1]。

  必要征,又称恒见征,对于诊断某一疾病或证型,有此征诊断未必成立,而无此征则诊断必然不成立。如心下痞之于痞证,浮肿之于水肿。充分征,对于某一疾病或证型的诊断,有此征则必然成立,无此征则未必不成立。如仲景所言:“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可能征,是常见于或偶见于某疾病或某证型的征象。根据可能性的大小,又可分为常见征、可见征、偶见征。如肠痈而见脚软。否定征,这是针对某疾病或证型,决不会出现的征象。

  一个诊断的成立,从逻辑评判的角度看,应达到以下要求:既有充分征,又有必要征,且无否定征;或者既有可能征,又有必要征,且无否定征。若排除一个诊断,则应既有否定征,又无必要征。

  古代医家在纠误医案中对逻辑评判的运用

  1.以否定征纠误

  例1:吕元膺治余姚州守郭文煜呃十余日。医以丁、附等疗之,益甚。吕切其脉,阳明大而长,右口之阳数而躁。乃曰:此由胃热致呃,又以热药助其热,误矣。用竹茹汤,旋愈。(《古今医案按》)

  分析:他医以丁香、附子等呃逆,必辨其证为脾胃虚寒,胃失和降,而若为此证,则脉当见阴脉之象,若沉、迟、弱、细、缓之属。吕元膺诊其脉“阳明大而长,右口之阳数而躁”,此脉相对于“虚寒”是一明确的否定征,而以此纠误,辨为“胃热致呃”。

  例2: 林学士历官海南地方,有一子甚聪敏,喜食海蛤,每食必设。至十八年,忽面色顿青,形体消瘦,夜多惊悸,皆谓痨瘵,百疗不瘳,遂召杜诊之。杜曰:非病。何以知之?盖虽病削面青,精神不减。问秀才平日好食何物?曰:多海南中味。杜曰:但多服生津液药,病当自愈。如是经两月,颜色渐红润,夜亦无惊。学士延杜问曰:愿闻此病所以。杜曰:《素问》云盐发渴,乃胜血之证,今即去盐,用生津液之药,人且少壮,血液易生,面色渐红润,此病去血乃安矣。众医以痨瘵,非其治也。(《红炉点雪》)

  分析:痨瘵之病,痨虫蚀肺,阴亏气耗,而多见精神不振,而此例“痨瘵”患者,“虽病削面青,精神不减”,杜医生以此否定征而断言“非病”,再询及“平日好食何物”,最终作出正确诊断。

  例3:王右,患痰喘,胡某进补肾纳气及二陈、三子诸方,证濒于危。孟英诊之,脉沉而涩,体冷自汗,宛似虚脱之证,惟二便不通,脘闷苔腻,是痰热为补药所遏,一身之气机窒塞而不行也。予瓜蒌、薤白、旋覆花、代赭石、杏仁、贝母、栀子、紫苑、兜铃……竹沥等以开降,复杯即减,再取而安。(《王氏医案》)

  分析:“脉沉而涩,体冷自汗”,固然“宛似虚脱之证”,无怪前医胡某“进补肾纳气及二陈、三子诸方”,然胡某却忽略了“二便不通,脘闷苔腻”等否定征,结果“证濒于危”。王孟英独具慧眼,全面考虑,以否定征纠正前医之误,作出“是痰热为补药所遏,一身之气机窒塞而不行也”的正确诊断。

  2.以必要征纠误

  例4:孙东宿治邵姓者年五十,呕吐物如烂猪肺状,胸背胀。前医以翻胃治,不效,反加潮热烦躁,饮食不入。因谓肺坏,辞不治。孙诊之,两寸滑数,左关尺涩。乃曰:若果肺坏,声音当哑。今声亮而独胸背作胀。由于酒后忿怒,瘀血痰饮,积于胸膈为病耳。以滑石、茜草、桃仁、小蓟、归尾、香附、贝母、山栀仁、枳壳、甘草。十帖而全安。(《古今医案按》)

  分析:肺者,主发音,肺健则音琅而亮,败则嗄哑声嘶,故而“音哑”相对于“肺坏”应是一必要征。若依前医“肺坏”之说,病人语声当有哑嗄之变,而当有者却无,病人音亮如故。故孙东宿以无“音哑”这一必要征否定了“肺坏”之论。

  3.以可能征纠误

  例5: 东宿曰:一染匠妇,腹痛两月矣,或以为寒为热,为气为虚,为食积为虫,愈医愈痛。一医与大膏药一个,满腹贴之,痛益剧,乃揭去膏药,即粘牢不可起,火熨油调,百计不能脱分寸,如生在肉上相类。无可奈何,买舟就诊,及抵岸而尽力搀扶,不能动一步。予往视 之,见其面色苍黑,手上皮肤燥若老松树皮,六脉皆洪数。叩其不能举步之由,妇曰:非力弱不能行,乃左脚不可动,动即痛应于心,是以一步不能举也。予思色脉皆非死候,胡治而益剧?此必肠痈,左脚莫能举,是其征也。与营卫返魂汤,加金银花为君,酒水各半煎,一 帖痛稍减,二帖下黑臭脓半桶,腹上膏药自脱,由热去而膏脱也。痛遂全减,调理而安。(《古今医案按》)

  分析:左脚不能动一征,不是肠痈所独有,亦非肠痈所必有,故够不上充分征,亦不属必要征,而是属可能征,而“动则痛应于心”,则加大了这一可能性,使之成为高度可能征,对诊断肠痈有重要价值,故孙东宿言:“是其征也。” 以之纠正了前医“为寒为热,为气为虚,为食积为虫”之误。

  古代中医诊病,并无仪器检查结果可资对照,所以在对诊断的评判过程中,逻辑评判显得尤其重要。在,虽然诊断仪器空前,许多病种,如中风、肺痨、肺痈等,可有仪器检查作为帮助,但辨别证型仍需依赖医者思维,因而对于诊断的逻辑评判仍然不可忽视。所以我们学习古代医案时,要重视其中的纠误医案,寻绎其运用逻辑评判进行纠误的思路,尤其要重点学习对于证型诊断的评判,具体分析在疑似之际,如何运用某些征象点破迷津,正确辨证,以此作为借鉴,提高我们的辨证水平。须指出的是,古代医家虽然运用了逻辑评判,而其未必是在明确概念的基础上自觉运用,概念或有不清,所言或有夸张,这是应该注意的。

【参考】
  1 刘 虹,张宗明,林 辉.医学[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 社, 2007: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