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运动成本与跨国经营战略转型
摘要：资本要素在时间、空间的变化和运动中产生的成本，称为运动成本；运动成本贯穿于企业跨国经营的一切交易活动中。信息与的快捷化，加快了企业资本要素运动的国际化，导致企业跨国程度不断提高，跨国化指数发生变化。生产全球化和贸易全球化驱使企业资本要素沿着运动成本最小化的国家和地区流动。企业跨国经营的使命，在于积极寻求当地化与全球一体化的经营战略转型，从而实现资源配置最优化、运动成本最小化和全球利润最大化的目标。
关键词：运动成本；跨国化指数；跨国经营战略；当地化；全球一体化
围绕企业跨国经营优势问题，学者们先后用垄断优势理论、国际生产折衷理论、产品生命周期理论、内部化理论，对跨国公司现象给予了一定的解释。但笔者认为，上述理论忽视了企业资本要素在时间、空间的变化和运动中产生的——运动成本[1]。对运动成本的忽略，使前述跨国公司理论的解释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本文试图分析运动成本对企业跨国经营战略的影响，阐明运动成本的存在使企业都有进行跨国经营的冲动与激励，并在此基础上作出一些相关推论。
一、运动成本与企业跨国经营的基本联系
跨国企业作为世界活动的主体，是经济自由运动的实体，没有运动的跨国企业是不可想象的。运动构成了跨国企业内外相互作用的基本形态，成本是企业资本要素跨国流动的产物，在运动中创造利润——构成了企业跨国经营的属性；运动成本活跃于企业资本要素跨境流动和转移的时空中，贯穿于企业追逐利润最大化的一切交易活动中。跨国公司作为企业跨国经营的经济组织，表现为：向全球输入各种资本要素，以资源组合的最佳方式，开展全球化运作，以实现企业最大利润目标。事实上，跨国公司的产生、成长与消失，不仅是时间、空间和运动的产物，更是运动成本与利润之间“动态博弈”的均衡结果，也就是说，跨国公司的运动成本越小，其利润就越大；跨国公司的运动成本越大，其利润就越小。这一“生存通则”——成为企业跨国经营活动的重心。
联合国贸易与委员会每年要对全球100家最大跨国公司(Transnational Corporations，以下简称TNCs)进行国外总资产与跨国化指数(Transna-tionality Index，以下简称TNI)排序。从表－1可知，跨国化指数排名前十位的公司中，没有一家是规模庞大的汽车公司，而食品饮料类企业却有4家(见表－1)。从1993年、1994年、1995年的《世界投资报告》可知，全球100家最大TNCs中跨国化指数最高的企业是瑞士雀巢(Nestle)公司；1996年以来，跨国化指数最高的企业是加拿大西格雷(Seagram)公司，而雀巢公司与西格雷公司都是食品饮料类的TNCs。这说明食品饮料类行业“热衷”于跨国投资与经营。
若按行业分类全球最大100家TNCs的跨国化平均指数，统计数据显示：跨国化平均指数呈现递减性，即建筑业的跨国化指数最高，其次是媒体业，再次是食品饮料(烟草)业，化学，制药业次之，与电气设备更次。由此不难发现，跨国化指数与其所经营的行业领域密切相关，不同行业的跨国公司平均跨国化指数有明显差异。(见表－2[2]) 
跨国化指数，是指三个比率的平均值，即国外资产／总资产、国外销售／总销售额、国外雇员／雇员总数。该指数试图从资产量、销售额与雇员数来把握跨国公司国外经营部分在公司总体经营活动中的地位；一方面反映出跨国公司资本要素(资本、商品销售、劳动力)在国外攫取利润过程中的运动趋势，另一方面显示出跨国公司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通过跨国运动模式降低资本要素运动成本的经营策略。从跨国公司成长战略史看，跨国公司日益主宰世界经济。全球现有63000家左右的跨国公司母公司，拥有约69000家国外分支机构，其国际生产实际上已分布到所有国家并包括所有经济活动[3]。TNCs在资本自由运动中其跨国程度不断提高，使世界最大100家TNCs的平均跨国化指数由1990年的50.7％上升到1998年的56％。跨国化指数作为企业资本要素在跨国经营中的“计程器”，实际上是反映国外的资产量、销售额、雇员数在企业运动成本中的权重，借此调整企业跨国经营战略。
二、资本运动的国际化与企业跨国经营的动因
信息网络与交通电信的快速发展，促进了金融工具创新和资本流动保障措施的健全，国际间的资本运动与商品流通遍布世界各地；以资本要素整合利用其它要素(不仅是金融资本流动，还包括技术、信息管理、市场结构与规模等后天的生产要素的一揽子运动)跨境流动——成为国际间要素运动的最基本方式[4]。资本运动的国际化，加速了经济全球化进程，成为当今世界经济的显著特征。跨国公司作为经济全球化的主要推动者，打着资本自由运动的旗号，在世界范围内寻求利润链，因此需要不断扩大产品的销路，“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创业，到处建立联系”[5]。
(一)生产全球化成为企业跨国经营的推动因素
透视发达国家制造业资本向外迁移过程，可以看到所转移的产业或产品或生产过程——是沿着劳动力成本和资源原料成本最小化的发展家移动。大量国际产业资本向中国的转移充分说明，中国充当“世界工厂”的角色是由现今的生产要素运动成本相对其它国家和地区最低所决定的。跨国公司作为一个以世界范围获得最大利润为目的而组建的生产机构，具备把全公司的生产撒向世界各地，统一调动分布在各国子公司的生产、零部件调配、部件总成和最终产品组装的功能。由此可见，资本要素在生产领域表现为企业跨国生产的全球化。如今全球33％的国民生产总值由500家跨国公司所控制着，十多家大公司不久将控制全球整个食品生产行业。资本向全球运动的趋势，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成为世界性，资本这种与生俱来必须赢利的内在性质，驱使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寻找运动成本最小化的国家和地区“扎根”。
(二)贸易全球化成为企业跨国经营的拉动因素
跨国公司不仅推动全球生产、改变世界经济结构，而且改变了国际贸易的性质，日益成为国际贸易的中坚力量。据有关资料显示，国际贸易中大量是跨国公司的原料和零部件的流动，与跨国公司有关的贸易已占全球国际贸易的2/3之多，目前世界上500家公司控制着75％的全球贸易[6]。跨国公 司的生产全球化给予跨国公司在国际贸易中的支配地位，推动着国际贸易的全球化，使“资本要素的流动不断增加，竞争形成垄断，回报率也不断提高”[7]。跨国公司的国际生产，使得原料、零部件等要素必须“穿梭”于各国之间，因而要求减少关税壁垒，降低贸易摩擦，实现贸易自由。
三、企业跨国经营的战略转型
(一)当地化经营战略的转型
企业跨国经营会受到诸多来自全球经济、技术和竞争的压力，因而迫使其某些领域保持当地化经营。当地化经营(Local Responsiveness)是一种针对各国市场竞争的差异性和消费需求的变化，由某一子公司自主进行资源配置的决策。跨国公司采取当地化经营战略，不仅仅是考虑节约运输成本和劳动力成本，更重要的是从降低企业运动成本的动机出发的。由于“资本不是一般的货币和资金，而是在运动中带来商品价值的价值、不断增值的资金”[8]。
资本运动越国际化，从而资本借以流通的市场，构成资本运动的市场就越大，资本也就越能以最快的加速度获得增值。因此，企业跨国经营的运动资本，既要力求摧毁交易的一切地方限制，夺得整个地球作为它的市场，又要力求“用时间消灭空间”，即用时间的节约来压缩空间的距离。时间经济——被马克思认为是资本主义运作原则[9]。因此，采取当地化经营，提高经营速度与效率，降低资本要素运动成本，不啻为企业跨国经营的新战略。
从跨国公司经营实践看，运动成本深刻地影响着战略性贸易和国际经济活动。作为跨国公司的先驱——诺贝尔化学公司在德国汉堡设立生产炸药的分厂，原因是炸药物品具有较大不确定性的长途运输危险，在当地设厂，就地生产，就地销售，能带来安全、生产与销售的经济与社会效益，从而减少炸药物品的运动成本。像建筑业产品具有体积大、笨重的特点，要提高单位时间的交易量，缩短产品运输的空间距离，既需顾及消费地，又要顾及生产地，是对运动成本十分敏感的行业，要实现企业运动成本的最小化，唯一办法是将生产地和消费地“重合”，因而选择当地化经营成为建筑业跨国公司的最优行为。正因为选择了当地化经营战略，所以才会导致建筑业的跨国程度最高，其平均跨国化指数最大。资本向全球到处扩张的内在驱动力，源于降低运动成本所创造的利润。基于“抢时间就是抢市场”的竞争，时间被纳入到“紧迫主义”的理念中，“特别”要求降低时耗，加快资本要素的运动能量，须“就地吸收、就地消化”。如媒体业、医药业、食品饮料业所提供的产品，都具有很强的时效性、新鲜性特征，所以媒体业的报摊点、药品的分销商、食品的零售店，不仅布点很多且非常密集，其理由就在于：新闻的时效性、药品的有效期、食品的保质期，均受到时间经济的运动成本约束。同理，针对“许多中小型公司跨国化指数比同行业大型跨国公司的跨国化指数还要高”以及“较小国家的跨国公司的跨国程度较高”(UNCTAD，1998a)的现象，合理的解释是：因为这些较小工业国家及中小型公司处于跨国化进程前沿的行业，大多是建筑业、食品和饮料、石油业，这些行业对运动成本特别敏感，倾向于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区位优势，拓展国外经营时空，采取当地化经营，是由资本追求运动成本最小化和利润最大化的属性决定的。由此推断，资本要素运动的能量直接关系到跨国公司的成长，资本追逐利润的性质迫使企业跨国经营时必须降低(或节约)运动成本，因而选择当地化经营是战略转型的需要。
(二)全球一体化经营战略的转型
由于TNCs每一个经营领域都会受到来自不同方面的压力，这些压力将推动某些领域向全球活动的一体化转变。所谓全球活动的一体化(Global Integration)，指的是在持续经营的基础上对分散在不同地域的活动进行集权管理的一种竞争策略[10]。如波音飞机公司居《财富》全球最大500家企业的29名，但仅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设立了7个分支机构。借助互联网的信息通道，使信息具备资源配置、要素联结和协调的功能，其产品“波音777”从设计、图纸修改到最后的质量监控都是通过互联网进行的，各种零部件的尺寸制作精确，以至最后组装一次完成，没有出现一次返工。在波音公司的全球体制内，降低运动成本的战略要求，使有关国家和地区以及有关企业，在飞机的设计、制造以及销售过程中的联系和协作更加密切，经营战略向全球活动的一体化方向转型。因为选择了全球一体化经营战略，所以波音公司的跨国程度较低，其跨国化指数较小。
在此，我们不再难以解释为何“通用汽车公司在面积广阔的非洲及中东仅在5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而在面积狭小的西欧却在17个国家建有分支机构”的现象。在笔者看来，这既不是汽车产品的运输难，也不是市场需求的约束，而是因为汽车行业的生产制造一体化程度非常高，关键客户互动及某些产品适用性极大地受到时间快捷方式的约束。面积狭小的西欧比非洲及中东有更多的分支机构，是为了确保在生产过程中的材料得到稳定供应，缩短资源流通的时空，更多地压缩产品的无缝衔接时间，节约大量的人、财、物和信息沟通的运动成本。如钱德勒所言：“通过生产过程和分配过程中各种流量紧密合作而增加的节约，要远远超过以资本设施或工人数量为单位来扩大生产规模或分配规模所能实现的节约”[11]。事实上，从1995年起汽车公司的跨国程度在前4个制造业中是最低的，其跨国化指数一直低于50％，而食品饮料(烟草)、化学／制药、与电气设备、石油业等工业制造业的跨国化指数都提升到明显高于50％的水平(见表2)。由此可推断：企业为了提高竞争力，降低产品研究与开发、生产制造过程中的运动成本，获得跨国经营的运动能量，就会积极将经营战略转向全球一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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