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儒家與儒教——從儒家是否為宗教談起(下)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吳文璋 时间:2010-09-01

五、港台學者的論點

香港新亞研究所的李杜先生認為傳統的儒教具有「與宗教信仰相結合的宗教性儒教」以及「與君主相結合的文教性儒教」兩種型態。66

傅偉勳則將儒教區分為「廣義的儒教」與「狹義的儒教」兩種型態,前者指被日本、韓國,或其他東南亞國家所慣常使用,而包括了儒家傳統義理、教誨與習俗禮儀;而後者則專指帶有民俗宗教意味(如:祖先崇拜、祭天掃墓、日常禮俗、生活習慣之類)的小傳統而言,並不帶有高度的哲理反思或他所謂的「批判的繼承與創造的發展精神」。67

李世偉則主張將儒教在中國的長期發展區隔成為三種型態:士林儒教、官方儒教、民間儒教。「士林儒教」意指根據儒學經典建構價值系統的學術文化社群,從傳統接受儒家薰習的知識菁英到近代的新儒家,大抵皆屬之。士林儒教所建構的知識理論,也構成儒教文化的主體內容。「官方儒教」是當政者將儒教加以政治化與制度化,其重心集中在以禮來調節君臣父子、尊卑貴賤的政治關係,因而帶有高度工具化的色。「民間儒教」則是地方的士紳文人以儒家思想文化,對庶民大眾進行教化的模式,除了透過(如書房、書院),其發展面貌經常是以宗教的型態出現,但其宗教面貌也摻雜一些佛、道的思想模式。68

對於「儒家是不是宗教?」的這個問題,李杜、傅偉勳和李世偉其實並沒有正面的回答,像「儒家如何變成儒教?」根本沒有處理,只是就歷史的事實來區分,例如李杜所說的有「與宗教信仰相結合的宗教性儒教」,以及「與君主政治相結合的文教性儒教」兩種類型,把儒家直接以儒教來分類。傅偉勳也是如此,並未回答「儒家是不是宗教?」的問題,直接就把儒教區分為「廣義的儒教」與「狹義的儒教」,認為日本、韓國的學者習慣用儒教一詞,是包括了「儒家」大傳統,與一般民眾所屬的「儒教」小傳統,融合一片而無明顯的分化。而中國學說「儒教」則專指帶有民俗宗教意味的小傳統而言。中國學者所肯定且常用的是「儒家」,此一概念基本上指謂孔孟荀、宋明理學、現代新儒家,甚至包括董仲舒、陳亮、葉適、戴震等人的思想,此「儒家」的概念則不為日韓學者所樂於使用。69傅偉勳算是模糊焦點,並未針對問題回答,儒家是宗教,或者不是宗教。李世偉的情形也是如此,直接儒教分為三類:官方儒教、民間儒教、士林儒教,雖然分類做得很清晰明瞭,卻沒有說明「儒家為什麼變成儒教?」「儒家是不是宗教?」有迴避問題的嫌疑。是想用歷史事實來解決此一問題。

牟宗三和唐君毅針對此問題則有一些深入而值得參考的意見。

(一)牟先生的意見如下:

1.儒教和一般人所謂的宗教不同類

牟先生說:

宗教,如一般人所想之通義,當以耶教為典型。中國的儒釋道三教,似乎不是此類。其本質的差別點,即在:耶教為依地之信(信上帝),而儒釋道三教皆不為依他之信。此三教本質上皆是從自己之心性上,根據修養之功夫,以求個人人格之完成,即自我之圓滿實現,從此得解脫,或得安身立命。從此點上說,皆不須依他之信,故不類典型意義之耶教。然宗教,無論耶,或儒釋道三教,皆是最內在性的事,皆必須通過最內在之主體以求人生之基本態度、信念與立場70。

牟先生當機立斷,如果用西洋人對宗教的定義,那是以基督教為標準,那儒教根本就不同類,怎麼能相提並論?然而現代的中國人、台灣人在談到宗教一詞也是和西洋人一樣,腦中馬上以基督為判斷的標準,那就會得到一個結論:儒家不是宗教。但是牟先生說儒教和此現代定義下的宗教不同類,儒教不信上帝,但是它卻由自己之心性,努力修養,完成圓滿的人格,得到安身立命。那牟先生又為何稱儒教而不稱儒家?把儒教和釋道並稱三教,這是因為儒教這個稱呼是建立在中國歷代儒、釋、道三教的競爭、溝通、合作

時所產生的名詞,這個「儒教」並非指現代定義下的宗教,而是指思想、學說、教化。71儒家雖然不信上帝,但是卻依然相信有個「超越者的存在」,但「儒教」也有其宗教意義。

2.何謂「超越的存在?」

牟先生說:

就宗教說,我們的觀念與理想,根本是寄託在,對「超越者」的信仰,藉以清澄我們自己的生命,或寧靜我們的靈魂。這根本是個人自己性靈生活的事,不是客觀問題的事。這裡的「理」,即所信仰的超越者,也不是就客觀的「事」所能窮得來的。無人能就客觀的事窮出個上帝來,亦無人能就客觀的事窮得出個佛性法身來。72

儒教藉著「超越者」的信仰,也是可以清澄我們的生命,寧靜我們的靈魂,雖然他沒有信「上帝」,沒有崇拜「佛性」、「法身」,但是從宗教的責任來看,儒教亦能充分滿足此一要求。

3.儒教能充分滿足宗教的要求

牟先生說:

宗教的責任有二:第一,需盡日常生活軌道的責任。比如基督教就作為西方文化中日常生活的軌道,如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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