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赋权模式新探
来源：岁月联盟
时间：2010-08-12
[关键词]赋权；赋权模式；农村妇女；社区发展
由于时代以来引发的包括生态危机、社会危机和精神危机在内的普遍性发展危机，诸多学者开始重视那些在以经济为中心的发展中被边缘化的群体在当今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作用，农村妇女就是其中一类。实践表明，赋权农村妇女，让她们参与到发展中，将十分有利于社区综合的、可持续性的发展。但由于多种因素的影响，目前大多数农村妇女仍然不能有效参与社区发展。由此，探讨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赋权模式，以提高她们参与社区发展的能力，就成为研究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重要内容。
一、妇女赋权概念的形成和发展
“妇女赋权”概念形成于20世纪80年代全球女权主义者尤其是第三世界女权主义者针对女性的屈从地位和社会性别构架的论争和批判，她们对那些未能对改善妇女地位作出重大贡献的发展战略和基层干预活动提出批判，因为其所采用的福利、公平、反贫穷及效益的方法忽略了造成对贫困妇女压迫和剥削永久化的结构性因素的关注，因此，没能从根本上提高妇女的地位。80年代末90年代初，赋权理念被介绍到，应用到一些农村发展外援项目，在这些项目中，妇女不同程度地参与到发展中，提高了自身的能力，推动了社区综合的、可持续性的发展。1995年在北京召开“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上，国际社会提出“赋予妇女权力是各国人民实现、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保障的先决条件”，中国作为东道主代表联合国成员对支持妇女赋权作了庄严承诺，把妇女赋权提到了社会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高度。此后，妇女参与发展的事业成为了中国社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妇女赋权”一词被越来越广泛地应用在发展领域当中，特别是那些涉及到妇女发展的领域。笔者认为，赋权是指人们有能力认识自身的真实处境，并且能够采取行动改善自己的处境，以获得控制自己生活的权力，包括经济、社会、性和生殖权利。
自从赋权理念引人中国以来，妇女工作者不断地探讨社区发展中妇女赋权对农村妇女发展的贡献，在理论上对妇女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并且在本土的实践中提高了妇女地位，促进了社区综合性的、可持续性的发展。但任何理论的学习和建树，都不可能是从理论到理论的，探讨实践中的农村妇女赋权模式能够推动妇女赋权理论的建树，系统地指导妇女赋权的实践，从而更快地推动妇女赋权的发展。同时，赋权于农村妇女能够提高她们的地位，使她们真正参与社区的发展。
二、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三种赋权模式的优势与缺陷
根据赋权项目在社区发展中对妇女赋权的贡献，妇女赋权在经济需求、实用性需求和战略性需求三个层面上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实现。据此，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赋权模式主要有三种，即经济需求、实用性需求、战略性需求赋权模式。三种赋权模式在中国的本土实践中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发挥了不同的优势，致力于不断推动妇女赋权的发展，但三种赋权模式都是强调赋权于妇女以满足妇女单方面的需求，所以三种赋权模式都存在一些缺陷。
(一)经济需求赋权模式
这种模式将农村妇女的经济脆弱性看作是她们无权的关键，并断言经济上赋予权力对农村妇女生存的其他方面有积极的影响。其策略主要通过国际非政府组织的资助，与政府相关部门合作开展一些参与性技术培训活动，使妇女们掌握一技之长，增加妇女自身的“造血技能”，从而使她们在没有项目的支持下仍然可以有相对稳定的收入。山西省中德林业技术合作项目(PAAF)2003年在原平张家庄村进行社会性别活动评估时了解到，该村妇女渴望学一些手艺(如织毛衣、绣花等)，从而在农闲时期能够增加家庭收入。因此，项目聘请村里擅长编织的妇女给全村妇女进行手艺培训，组织妇女们在农闲时积极参与编织毛衣、帽子、袜子等产品。由项目组长亲自设计各式样品，并将样品分发到各个小组，小组成员按时间和质量要求完成交货，在北京销售，获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从而提高了妇女的经济能力。该模式可以改善妇女的生活状况，增强妇女对物质资源的控制能力，提高妇女在家庭中的经济地位和决策权。但妇女经济地位的提高并非总能减轻她们的其他负担或消除其他形式的不平等，获得资源的机会增多也并不会自动导致妇女地位的根本性变迁。
(二)实用性需求赋权模式
实用性需求是指针对妇女所面临的物质状况而形成的需要，如食物、保健、水、燃料、照料孩子、管理家务、、为社区提供服务等。这种模式将妇女无权的原因不仅归咎于经济的脆弱性，而且归咎于她们获取健康、保健、教育、生活资料等实用性需求机会少。因而这种模式经常借助一些援助性的项目，包括脱贫、扫盲和健康促进项目等等来开展工作。宜川项目是香港乐施会与陕西省妇女理论婚姻家庭研究会合作的发展项目。1998年起，项目针对村民经济贫乏和生活水平极低的状况，逐步开展了种草、养羊和建设高标准果园的项目，还有一些小型的基建项目，如修路、修建蓄水池等，2000年开始实施妇女健康教育项目。通过参与项目，首先，妇女的经济状况得到了改善，同时掌握了不少健康知识，激发并调动了她们强烈的识字、学文化愿望和积极性；其次，她们在教其他妇女的过程中看到了自己的能力，增强了自信心。该模式使妇女拥有并控制一些物质资源，通过项目的开展将妇女组织起来，由松散的个体变成团结的集体。但妇女的从属地位是根植于、宗教、文化、系统、政治制度与社会观念之中，若要从根本上加以改变，不仅要注重对妇女“状况”层面进行干预，同时也不能忽视对妇女“地位”层面的干预，更要重视两性间在权力和资源分配上的不平等。
(三)战略性需求赋权模式
战略性需求是指通过分析妇女相对于男性的从属地位而确定的需要，包括消除性别的社会分工，减轻家务劳动及养育儿童的负担，消除在土地、财产所有权、获取贷款权等方面的制度性歧视，实现政治上的平等，反对对妇女的暴力和控制等。这种模式将妇女的无权归咎于社会所有系统和结构中存在的父权制思想意识与实践，以及社会经济的不平等。其策略更着眼于将妇女组织起来，通过外部力量的引导，唤醒妇女们的意识，提高她们对社会中存在的不公正和不平等的觉悟和认识能力，认清使她们处于从属地位的因素。香港乐施会资助的陕西省丹凤县妇女发展项目，从开始设计就强调妇女参与，让妇女们发出自己的声音。项目对村民进行了社会性别培训，对妇女中的积极分子进行妇女领袖才能的培训。通过参与项目的实施，妇女们认识到“发声”的重要性，增强了她们的社会性别敏感，使她们敢于争取自身的需求。以妇女骨干为核心的妇女健康教育小组，不仅把知识传播给同村妇女，而且还到周边村寨进行健康知识的宣传，妇女们积极参与决策的大胆行为让项目组大为惊叹。这种模式从根本上提高了农村妇女的地位，但在满足现实需求上或许是不尽如人意的。现阶段，农村妇女普遍处于受支配的地位，绝大多数农村妇女的决策权仅仅体现在家庭中，妇女关注的首先是她们的实用性需求。所以，在项目实施的过程中，如果只注重战略性需求的干预，往往得不到妇女的真正参与。许多国际项目只有在实施期间，妇女才被动地参与社区的公共事务，项目结束后，预期的长期影响往往得不到实现，农村妇女不能持续地参与社区的发展。
三、三种农村妇女赋权模式共同面临的困难和不足
由于妇女赋权是个新生事物，且在实践的过程中还面临本土化的问题，所以在中国的社区发展当中，三种农村妇女赋权模式仍然面临很多共同的困难与不足。
(一)传统思想的影响
以“男尊女卑”、“男主女从”为主体的传统思想在农村尤其是偏远农村仍存在，并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的生育观念、性观念、经济价值观念、决策参与观念、人才观念等等。很多农村妇女认为：男性天生就比女性强；男性天生就比女性更容易学习技术；女性的幸福就是丈夫有出息、家庭和睦；等等。农村妇女在投身项目之前，几乎不知道何为“赋权妇女”。但是，项目往往是短期的，而农村妇女受到的传统社会性别塑造却是遗传下来的，难以一下子彻底转变。因此很多时候，农村妇女在参与社区发展中，只有在做项目时才被认为是有意义的，而在别的时候则更多是被动的。
(二)忽视了妇女的主体地位
有些项目管理者简单地认为：既然社区是项目要改变的对象，那么社区的人们(尤其是妇女)就是被、被指导的对象。因此出现在要项目时强调赋权妇女，真正执行时又忘记了赋权妇女，忽视了妇女在生产和社区管理中的主体地位，从而导致了妇女没能真正参与社区的，项目投入的资源也造成了极大的浪费。
(三)出现“马太效应”
在赋权于妇女的过程中，有些农村妇女成长得比较快，成为了社区发展的妇女骨干。在这种情况下，项目有时忽略了引导其他妇女积极参与社区的发展。而随着妇女骨干能力的增长，她们占有有限的资源会继续强化她们的优势，一不小心又滑进传统的框架之中，进而复制了现存的不平等关系，或者说制造出另外的不平等的权力关系，进而形成新的群体，形成新的权力关系，即出现“马太效应”，从而导致农村妇女发展不平衡，社区也不能和谐发展。
(四)缺乏可操作的本土化经验
赋权妇女是第三世界女权主义者提出来的，如今增加妇女权力作为发展项目的一个目标已被国际机构广泛接受，可在发展的实践中如何做到赋权于妇女却还是一个未完全解决的问题。妇女赋权在我国传播以后，了解妇女赋权背景的人不多，因而这些方案有可能都被当作妇女赋权的成功模式而被接纳下来。因此在做项目时由于背景的差异，参与者会有不同程度的文化障碍，如果对这一问题不在乎，那些原本就有待探讨的知识会被大而化之地或机械性地带过，以致影响培训效果。
四、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社会赋权模式
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三种赋权模式在实践中通常是单独开展的，虽然它们在实践中有着不同的优势，但不能融合在一起，只是满足妇女单方面的需求，因此大多数农村妇女在社区发展中仍然不能真正参与进来。综观妇女赋权的，在妇女赋权模式的发展进程中，它应该既是政府、民间组织的进程，也是个人的进程。在这个进程中，妇女必须自己赋权来代表自己进行选择或发言，政府、社会机构包括国际合作机构、民间组织应该积极推动这一过程，它的发展是社会网络共同作用的结果。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社会网络赋权模式吸收三种赋权模式的优势，通过综合政府、民间组织和妇女个人等方面的赋权来弥补它们的缺陷，从而可以促进农村妇女更有效地参与社区发展。
(一)政府的支持
1．将社会性别观点纳入国家的发展战略。在国家级的社会发展战略中，社会性别指标是很少的，更别说出台以后用性别观点定期审查了。因此，妇女研究者、发展工作者要扩大社会性别的宣传和培训，特别是对政策制定者的宣传；对发展进程中一些和性别有关的重大问题，要有意识、有目的地承担起调研任务；对一些发展政策、项目的后果要有监测和评估。国家对妇女人权制度与保障机制的完善应“两条腿”走路，即多维度地推动各项立法的社会性别主流化与建立专门的妇女人权保障机制相结合，加速我国妇女人权保障制度和机制的建设。
2．发挥各级政府机构协调、组织、引导和干预的作用。我国妇女的发展道路自始至终就不同于西方，它是通过国家强有力的领导和支持来实现的。因此，我们在开展农村妇女参与社区发展的赋权项目中，必须充分发挥各级政府机构的积极协调、组织、引导和干预作用。但目前，在项目实施过程中，政府机构往往是形式上的参与。如果只有在项目干预期间，妇女才能主动参与到社区的发展中来，项目结束后，妇女又恢复到原来的去权状态，项目期间学到的东西得不到应用，将很快被忘记。
3．增加对妇女和女童的教育投入。农村女童失学、辍学的原因除了男尊女卑等封建观念的影响之外，更主要的是农村条件差，许多贫困家庭无力承受越来越重的教育费用，因此政府应当增加专项教育经费用于农村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工作，并向女童倾斜。面对我国的农村妇女很多是文盲的现状，展开灵活多样的办学形式，如夜校或识字班等，使她们增长知识，促进她们潜力的发挥。
(二)民间组织的推动
1．把妇女发展纳入到社区发展项目的制定和评估标准中。有些项目工作者和发展工作者在项目干预过程中，缺乏赋权的理念和发展的丰富知识，因此在评估项目效果时往往认为只要妇女加入到项目活动中，项目活动的可持续性就能建立起来。有些项目培训工作者在培训的过程中赋权于妇女也是流于形式，只有一些妇女积极分子参与到项目中来，培训工作者忽略了其他“沉默的妇女”。如果把妇女赋权纳入到社区发展项目的制定和评估标准中，检验妇女赋权就有了定量的指标，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就能促进项目工作者真正关注并赋权于农村妇女，使她们真正参与到社区的发展中来。
2．制造一个无等级结构的环境。在赋权农村妇女的过程中，项目机构要注意参与人群的权力结构。在参与社区发展时，要防止权力关系不平等的人群在一起，如干部和群众、男人和女人、富人和穷人等在一起，后者的声音就有可能被前者掩盖。农村妇女也不是一个整齐划一的群体，由于阶层、种族、年龄、受教育程度等的不同，妇女中也存在着差异，也有权利结构的不平等问题，尤其要注意防止女干部和普通妇女权力结构的不平等。
3．发挥非政府组织的桥梁作用。非政府组织目前在国内外都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作为人民与政府的桥梁，它在赋权妇女的进程中责任重大。首先，非政府组织应该结合本组织的优势在各方面对妇女的权利状况进行监测，并经常向政府提出有关建议；其次，应积极开展辨别歧视性做法的活动，提高社会对性别不公正做法的警惕；最后，应组织各种妇女活动，有目的地为妇女争取权利，在男性与女性双方普及权利意识。
(三)妇女资源的开发
1．发挥不同地区妇女的特长。不同地区的农村妇女基本上都擅长一些带有地方特色的手艺，比如纺麻、编织、绣花、织绣球等等。在农闲季节，妇女骨干可以带动妇女活动小组，组织妇女们利用她们的特长增加家庭收入。将农村妇女分成若干小组，由组长组织各组妇女设计各式样品，小组成员按时间和质量要求做好产品，然后由妇女骨干联系销售方式，统一销售产品。这样会提高妇女的经济地位，增强妇女团结参与协作的能力，提高妇女骨干的组织能力。
2．发展地方特色的文化活动。在妇女赋权中，可以结合地方特色，发挥自身优势，发展多种形式的文化活动，如组建文艺队、成立自发的各类妇女活动小组等。通过这些形式的文艺活动，妇女由不敢说、不敢唱，变为敢说、敢唱，这是妇女行使自己话语权的一种很好的方式，从而使妇女可以在社区更好地交流，提高她们参与社区发展的能力。妇女通过这些活动可以将发展的新思想传播给她们的丈夫及其他村民，逐步形成良好的社区环境，会使更多的妇女和儿童受益。
3．农村妇女的培养。在项目的带动下，积极培养社区的农村妇女骨干，并以她们为中心，成立自发的妇女活动小组。通过骨干带动妇女小组及社区内其他妇女积极参与妇女活动小组组织的活动，并将发展的新思想传播给她们的丈夫及其他村民，逐步形成良好的社区环境，这样，社区的妇女活动就能够具有可持续性。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乡村建设运动”到现在的“新农村运动”，一直都在强调人力资源的开发，而且人力资源的开发显得越来越重要。所以要使赋权成为一种主动、积极、可持续的行动，农村妇女必须成为资源的管理者。因此，政府相关部门要主动推动、扶持农村妇女政治参与的发展，增加农村妇女的当选机会(强调一定比例的农村妇女参与)，推动妇女的能力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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