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人体解剖学的研究特征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张颖,薛益明 时间:2010-07-12

【摘要】  古代人体解剖学,从研究方法上看,是用解剖学的发现作了非解剖的解释;解剖学知识用非解剖方法获得;还用非解剖的概念比附于解剖。从研究内容上看,主要集中在对人的脏腑解剖,为藏象学说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从研究意义看,对中医理论的形成和早期的临床实践起过一定的指导作用,但随着医学的深入,对中医理论和临床的指导作用则逐渐分离与淡化。

【关键词】  解剖学;中国古代;研究特征

  中、西医学的奠基之作分别为《黄帝内经》和《希伯克拉底文集》,二书在对解剖的认知上存在一定差异。《希伯克拉底文集》中的人体解剖知识大多与动物解剖有关,是借助动物解剖推知人体;而《内经》则以“八尺之士,其死可剖而量之”的方法,相比之下,后者更加直观与可信,也切合人体实际。    到了公元二世纪,东、西方医学分别以张仲景、盖仑为标志,由于不同的文化背景,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中西医学彻底分道,进入了不同的发展方向。中国医学走入辨证论治的临床医学发展道路,解剖分析的认知方法不再是唯一;而西方医学则继续在这条道路上探索。比较中西方古代人体解剖学的发展过程,我们清楚地看到,古代人体解剖起源虽然比较早,在世界上也曾一度领先,但就整体趋势而言,从汉以后,相对于中医理论与临床的发展是滞后的;就时期而言,相对于西医解剖学,发展速度是缓慢的;就对医学理论的贡献是逐步分离的。本文仅从中医古代解剖学的研究特征着手分析,以求正于同道。

  1  非解剖的研究方法,贯穿始终
       
  从研究方法上看,主要是,解剖学的发现作了非解剖的解释。如《难经·四十一难》论及“肝独有两叶,以何应也?……肝者,东方木也。木者,春也。万物始生,其尚幼小,意无所亲,去太阴尚近,离太阳不远,犹有两心,故有两叶,亦应木叶也。”[1]在这里对“肝有两叶”这一解剖特点,用“木”作了“特性”(即功能)的说明。又如《灵枢·师传》云:“五藏六府者,肺为之盖。”“华盖”最初是关于肺位于膈上,位置最高的解剖概念,而在《灵枢·九针论》中对“华盖”却作出了如下解释,曰“一者,天也;天者,阳也。五藏之应天者肺;肺者,五藏六府之盖也。”[2]于是“华盖”这一位置的概念转化为人体之“天”、“阳”,后世一脉相承也无不在功能上对其加以发挥。这些都是非解剖解释,将对其功能的认识涵盖其中,因此,一些解剖名词术语便被赋予了解剖(形态)和非解剖(功能)的双重含义。
       
  其次是,解剖学知识用非解剖方法获得。如《灵枢·本藏》云:“白色小理者,肺小;粗理者,肺大。”[3]又该篇在“肺合大肠,大肠者,皮其应”[3]的前提下,提出“肺应皮。皮厚者,大肠厚;皮薄者,大肠薄;皮缓腹里大者,大肠大而长;皮急者,大肠急而短;皮滑者,大肠直;皮肉不相离,大肠结。”[4]这里通过皮肤的色泽、纹理来推测大肠的厚、薄、长、短、缓、急、直、结等解剖学特点。显然这种认识并非大量解剖标本观察基础上的,而是据“以表知里”,对肺、大肠、皮肤形态联系的归纳演绎。这种获得解剖知识的方法是否合理,还有赖于未来研究作出答复。
       
  另外,还用非解剖的概念比附于解剖。《素问·藏气法时论》云:“肺色白”,《难经·三十三难》曰“肺白象金。”而实际上肺之解剖色泽并非白色,肺色白是因肺属金,金与白对应,故有“肺色白”之说,并开始有了功能的含义。但后世却在解剖色泽上进行了比附,如《医贯·内经十二官论》云“脏腑内景,……喉下有肺,两叶白莹。”文中“脏腑内景”即指解剖的内景而言,“白莹”与表述解剖形态的“两叶”对举,亦说明“白莹”指解剖色泽。由此可见,中国古代的解剖方法因其生长于中国这一独特的背景之下,故长期运用了特有的肉眼直接观察加臆测推导的研究方法。

  2  脏腑解剖的研究内容,奠定基础
       
  从研究内容上看,主要集中在对人的脏腑解剖研究。人们通过解剖获悉体内脏器大体位置,并在此基础上完成了脏器命名。从《内经》到《医林改错》,均着重论述了五脏六腑的形态特征。追溯秦汉以后的医籍,与解剖有关的著作多以五脏论之,其中《五脏论》是从理论上阐明脏腑结构、生理、病理,是根据人体解剖与临床观察、黑箱推导等方法研究的;《五脏图》则是靠人体解剖、比较解剖的实践,观察描绘出人体内脏图,是医生、巧屠、画人共同协作的成果。
       
  在今人看来这些解剖知识是粗浅的,但在脏腑理论形成早期仍然起到了奠基作用,它除了为中医脏腑提供形态学基础外;还通过解剖对体内脏器的功能特点有了感性认识。在中医学中,依据肉眼观察归纳出的脏腑功能认识不乏其例,如“心主血脉”、“肺主呼吸”、“肝藏血”等,不同程度地有受到解剖因素的影响。否则没有解剖便没有脏腑的基本概念,便没有建立在这些概念基础上一系列的生理病理和临床诊治,也就不会形成藏象学说体系。
        
  以“肝胆相表里”为例,《难经·四十二难》记载了“胆在肝之短叶间,重三两三铢,盛精汁三合。”西医学证实肝脏与胆囊有密切的解剖关系。胆囊位于肝右叶下方,通过胆囊管、肝总管与肝脏相连。这样,结合《难经·三十五难》的论述,可以推断肝胆表里关系的确认是建立在肝胆解剖位置邻近的基础上,肝胆经脉相互络属,肝胆病理上相互传变、上相辅相成。
       
  在祖国医学解剖术语中,还有些是其特有的,在解剖学找不到与之对应的具体结构,由于古人认识水平的限制,难免将一些“非独立脏器”列入脏腑的范畴,如三焦、命门等。

  3  指导临证的研究意义,渐行渐离
       
  从研究意义上看,主要是对中医理论形成之初和古代中医临床的部分疾病有指导意义。在理论方面,可以说古代中医解剖学对中医基础理论体系的形成起到了奠基作用。如脏象学说的内容是以脏腑为重点的,脏腑的含义最初就是指人体内的组织结构上相对独立的脏器,它是古人在当时的条件下运用解剖的方法实际观测而来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基础,才有可能对所认识的脏器组织进行命名、研究讨论,可见脏象学说形成之初,人体解剖学知识便与之紧密结合在一起了。其次是把所能观察到的许多人体外在客观表现与内脏器官、组织功能联系起来加以认识,然后再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对疾病本质进行解剖分析;同时,还融入古代社会人文思想诸学说的成分,希望在不改变人体完整性的情况下对活体进行系统的认识,从临床表象中推理出脏腑的生理功能、病理机制,这是脏象学说的另一个特点。由此可见,脏腑概念由最初的解剖器官逐步演变到整体功能单位。这也是古代解剖学与中医理论的不同步,甚至相背离的原因之一。
       
  在临床方面,古代中医解剖学对中医临床起到了直接而有效的指导作用。不论是《内经》中记载的脱疽后期截趾术,还是华佗的剖腹手术,都需要有相应的解剖知识做基础,而外科手术的同时又促进了解剖学的发展。随着解剖学的发展,手术种类也不断增加。古代中医解剖学是创立经络理论的基础,对针灸学的形成与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经脉起止、循行路线与脏腑络属等都是以解剖为基础的,经络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也是在此基础上派生与推演的,直至临床治疗取穴也还是需要解剖骨性标志来确定,针刺过程同样需要了解针下所属脏器,以免误伤。因此,从基础到临床都体现了解剖与针灸经络的紧密相联。
      
  综上所述,中医解剖对中医理论的形成和早期的临床实践是起过一定的作用,但随着医学的深入发展,则与医学理论逐渐分离。由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思维方式,古代解剖的产生和发展显现了不同于西方的某些特征,中西医学彻底分道,进入了不同的发展方向。中医学巧妙地回避了自身的短处,充分发挥比类取象、抽象思维的长处,在儒、理、道等各种文化的影响下,一直沿着辨证论治的方向研究探讨疾病的因证脉治,而解剖学对中医理论的发展和临床指导作用则逐渐分离与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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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南京中医学院医经教研组.难经译释[M].上海:上海技术出版社,2000:113.

  [2]陈国印.灵枢经新识[M].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2003:385-386.

  [3]陈国印.灵枢经新识[M].北京:中国古籍出版社,2003:217-220.

  [4]南京中医学院医经教研组.难经译释[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