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中的莎菲形象
来源:岁月联盟
时间:2010-08-13
【关键词】莎菲;性格; 复杂多变;原因
【Abstract】This article elaborates the sha Philippines complex changeable appearance by Ding Ling from nine aspects: Temperate good and arrogant and wilful does as one pleases, the laissez faire uninhibited and also oneself constrains, stubborn arrogant but also frail delapidated mourning, resents the world and detests mundane affairs but also the self-suspicion, despises the Confucianism but also to be afraid the public opinion, self-respect striving to improve but also from insults from inexpensive, calm is calm and also impetuously impulse, despises the obscene music but also to appease the lust, the dependence life but the also pessimistic fate, and simply analyzes her to form this kind of disposition the reason.
【Key words】Sha Philippines; Disposition; Complex is changeable; Reason
《莎菲女士的日记》是丁玲的成名作。二十年代末,莎菲以其独特的面貌出现于文坛,犹如“抛下一颗炮弹”,顿时震撼了整个文坛。这是个漂泊在外,对生活抱有美丽的幻想,但又被肺病缠身和爱情失意折磨着的孤独少女。她集善恶于一身,“多样性、矛盾性和一致性”高度统一在她的性格之中,以至让人捉磨不透而产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歧义。
莎菲何以会“震惊一代文艺界”,让人对她褒贬毁誉不绝?我们且翻开《莎菲女士的日记》,细细探讨一下。
1温和善良而又骄纵任性莎菲温和善良,面对苇弟忠实的求爱,她总是毫不含糊地加以拒绝,从不欺骗和玩弄他。她说:“我相信在我平日的一举一动中,我都很能表示出我的态度来。为什么他懂不了我的意见呢?难道我能直接的说明和阻止他的爱吗?我常常想,假设这不是苇弟而是另外一人,我将会知道怎样处置是最合适的。偏偏又是如此令我忍不下心去的一个好人!”为了让苇弟死心,她把自己的日记拿给苇弟看,让她知道他之在她心里“是怎样的无希望”,进而了解她“是如何凉薄的反反复复不足爱的女人”。莎菲常常真诚地为苇弟祝福祈祷,“愿有那么一个真诚纯洁的女郎去饱领苇弟的爱,并填实苇弟所感到的空虚。”“我将替她愿望那世界上最可爱、最美的女人”。但另一方面,苇弟又是莎菲倾泄怨怒的对象,她常常用冷静的眼光欣赏他痛苦地流泪,看到他把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她手背上,“却像野人一样的在得意地笑”。有时为了苇弟“很快乐,在笑”,便又故意去捉弄,苇弟哭了,她却快意起来。尽管莎菲知道这一切其实是罪过,因而不断自我谴责:“我,,得意够了,是又会惭愧起来,于是用姊姊的态度去喊他洗脸,抚摩他的头发”。“在一个老实人面前,我尽自己的残酷天性去折磨了他,但当他走后,我真又想抓回他来,只请求给他一句:‘我知道自己的罪过,请不要再爱这样一个不配承受那真挚的爱的女人了吧!’”
2放任不羁而又自我压抑与周围的女性相比,莎菲活得最无拘:破烂的手套,搜不出香水的抽屉,无缘无故扯碎的新棉袍,旧的小玩具……她从不讳言自己的感情欲求,也不隐藏自己的卑下意识。凌吉士那“说不出、捉不到的丰仪”煽动着莎菲的心,她“用一种小儿要糖果的心情”望着那两个“鲜红的、嫩腻的、惹人的”嘴角,觉得有把自己的“嘴唇放上去的需要”,她要占有凌吉士,要凌吉士“无条件地献上他的心”,跪着求她“赐给他吻”。她说:“假使他这时敢拥抱住我,狂乱的吻我,我一定会倒在他手腕上哭了出来:‘我爱你阿!我爱你阿!’”但另一方面,莎菲又压抑自己可爱的天性。她说:“近来为要磨练自己,常常话到口边便咽住,怕又在无意中刺着了别人的隐处,虽说是开玩笑。”借住在夏那儿时,梦如大发其对感情的一种新近所获得的议论,隐隐的含着讥刺向她,她也只是默然忍受。爱上凌吉士后,更是不断懊悔自己“所做的一些不是”。结果,她活得是那么的不痛快。
3倔强狷傲而又脆弱颓丧莎菲勇敢地从家庭中走了出来,虽屡遭挫折却总不愿舍弃追求的热望,虽倍受排斥但总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莎菲有一个温暖的家,她的父母、姊姊都能如此盲目地爱惜她,但她却不留恋这温馨的乐园,即使到最后,因为一番经历而陷到极深的悲境里去,她也没有想过回去,而是“决计搭车南下,在无人认识的地方”,“悄悄的活下来,悄悄的死去”。因为在那个时代,回去,就意味着走回头路,就意味着失去真正的自由。莎菲在这方面,表现得如此执着,如此倔强,真可谓“飞蛾扑火,非死不已”。但另一方面,莎菲又异常脆弱颓丧,表现在苦闷时的意志崩溃、自我动摇和借酒浇愁,以自我麻醉来摆脱痛苦上。莎菲接到蕴姊从上海来的信后,百无可望,明知酒对她的肺病有致命的危险,仍发狂痛饮,企望因此一了百了,不必再去细想那些纠纠葛葛的事。
4愤世嫉俗而又自我怀疑莎菲瞧不起世俗的虚伪和做作,看不惯周围的堕落和腐败。听到公寓里住客们那又粗、又大、又嘎、又单调的喊伙计的声音,就感到头痛,看到“那四堵粉垩的墙”,“那同样的白垩的天花板”,就感到“窒息”,因为“真找不出一件能令人不生嫌厌心的事”,她宁肯能找到些新的不快活,不满足;只是新的,无论好坏,来刺激她那颗孤寂、苦闷的心。莎菲邀好友毓芳和云霖看电影,毓芳却邀了剑如来,因为她曾把剑如当作好朋友而在一个星期中足足给了她八封长信,可是剑如却没有理睬她,以至极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心,所以她一见到剑如,“气得只想哭”,而剑如却装糊涂,同她“毫无芥蒂的说话”。到了影院,“在门口又遇着一群同乡的小姐们”,她“厌恶那些惯做的笑靥”,再也忍受不了这些俗不可耐的世态,便乘毓芳同她们说到热闹中丢下她所请的客,悄悄回来了。莎菲不满于社会对于女性的歧视,鄙视平庸的家庭生活,尤其反感阻碍个人奋斗的传统习俗和社会偏见。她是把自己作为一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力量来看待的。但另一方面,她又常常怀疑自己的信仰,说不上自己真的需要什么,她时时懊悔,时时觉得“无意义”,甚至认为“一个女人这样放肆,是不会得好结果的”,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个正经女人做不出来的。5蔑视礼教而又害怕舆论莎菲尊重人性,鼓吹恋爱自由,蔑视封建礼教,与异性交往,毫无顾忌,从不像子君那样面对一副雪莱像也会忸怩不安。对于“道德家”的指手画脚,莎菲也没有像庐隐笔下的女主人公那样耿耿于怀,家庭关系对于莎菲毫无束缚,她身上从来也找不到淦女士笔下人物那种“孝”的痕迹。莎菲认识凌吉士后,一反女人安于被动的惯例,主动追求真实的爱。她怀着神秘的目的搬了家,并以补习为名进一步接近凌吉士。莎菲还敢把自己内心世界的一切复杂隐秘处赤裸裸地亮出来,一点也不忌讳自己的情欲冲动,这一切,都显示了莎菲对于既定道德规范的大胆冒渎和人们所尊崇的传统礼教的勇敢挑战。但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舆论,害怕人们理智的面孔,她委屈自己的可爱天性以迎合浅薄眼光之赞颂,并且常因自己的所作所为“放肆”、“不正经”、不合道德而感到像犯下罪一样的难受。
6自尊自强而又自侮自贱莎菲是自我欣赏型的女性,意志自由的倾向非常鲜明,对别人的嘲讽,常不屑一顾。她人格独立的意识很强,热切向往现世人生,充满实现自我价值的渴望。但她又自哀自怜、自轻自贱,拿生命当玩具,置肺病于不顾,狂饮大醉,自咒“倒不如死了干净”。甚而至于向她所轻视的人乞怜。她明知凌吉士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却仍渴求他的“拥抱”和“热吻”。她说:“我的王!准许我亲一下吧!”
7沉着冷静而又浮躁冲动莎菲能沉着地对待一切外来的打击,用淡漠的微笑讥刺邪恶。身患肺病,却满不在乎,对苇弟的落泪和剑如的生病,反倒快活。但另一方面,莎菲又忽怨忽怒,频喜频忧,情绪一日三变,浮躁不安,以至行为总是和理智相悖离。她不愿捉弄苇弟,并且还确确实实可怜他,但她又能很冷静的去看他怎样使眼睛变红,怎样拿手去擦干,并在那些举动中,加上许多残酷的解释,而未曾想到在人世中,他是一个例外的老实人。
8鄙视淫乐而又姑息色欲莎菲主张“灵肉高度和谐”的爱情,鄙视一味追求肉感享受。她没有把自己所追求的爱情同世人所谓的‘爱’划等号,后者除让她感到“无味的嫉妒”和“自私的占有”之外,只是等于找得一个忠实的男伴,做一身的归落。她不屑于这种亲密,称它为“男女间的小动作”。莎菲要求爱人了解她。她说:“我总愿意有那么一个人能了解得我清清楚楚的,如若不懂得我,我要那些爱,那些体贴做什么?”嘲笑“禁欲主义者”,“不相信恋爱是如此的理智、如此的”,她要求爱还应像“把肉体融化似的快乐”。反对“幸福不是在有爱人,是在两人都无更大的欲望,商商量量、平平和和的过日子”的观点,似乎是个很懂得爱情的人。但她又不能抵制色欲,凌吉士“颀长的身躯,嫩玫瑰般的脸庞,柔软的眼波,惹人的嘴角”,“般的声音”,总令她陶醉,令她不能自己,她说:“假使他把我紧紧的拥抱着,让我吻遍他全身,然后把我丢下海去,丢下火去,我都会快乐的闭着眼等待那可以永久保藏我那爱情的死的来到。”并且在确定不会爱上这个南洋阔少后,仍“倾慕他、思念他”,甚而至于感到没有他,就“失掉一切生活意义的保障了”。她说:“假使有那末一日,我和他的嘴唇合拢来,密密的,那我的身体就从这心的狂笑中瓦解去,也愿意。其实,单单能获得骑士一般的那人儿的温柔的一抚摩,随便他的手尖触到我身上的任何部分,因此就牺牲一切,我也肯。”继而抛开理智,主动投入他邪恶的怀抱。
9依恋人生而又悲观宿命莎菲是个热爱生命的少女,总觉得没有享受到“生的一切”,因此她寻求快乐,迫切需要这人间的感情,祈望“占有许多不可能的东西”,没有一丝遗憾地死去。但她又悲观绝望,自己糟蹋自己,心灰意懒,坐以待毙,只想“到无人认识的地方,悄悄地活下来,悄悄地死去”。
这就是莎菲!一个时而温情、时而骄横、时而自尊、时而自卑、时而冷静、时而狂放、时而抑制、时而渲泄、时而像哲人、时而像疯子的矛盾生灵!她既是多侧面的,又是非常鲜明的。
莎菲何以会有这么复杂丰富的性格?这既有客观原因,又有主观原因。莎菲生活的时代,“五四运动”的高潮早已过去,原先全身心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斗争、念念不忘于服务社会和人类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已在大革命失败后恐怖、血腥的气氛中分化:有的发扬“五四”精神,沿着先烈的足迹前进;有的却与封建主义进行了妥协,消沉甚至堕落了,连先前欣赏易卜生之流的剧本《终身大事》的青年,也多拜倒于《天女散花》、《黛玉葬花》的台下;也有的仍然在追求个性解放和恋爱自由,与封建主义进行软弱无力的抗争。这一类人把自己禁锢在狭小的生活圈子里,因看不到明确的未来,找不到新的出路而悲观、感伤、颓废。莎菲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
就这样,莎菲不断追求,又不断幻灭,自始至终,她的理想,没得到过实现,她的欲望,没得到过满足。于是被压抑的内心欲望和个性便被扭曲,自觉不自觉地向着相反的、极端的方向,带上颓废、变态和病态的色彩。她性格中的“狷傲”、“怪癖”和不近情理也便由此而来。所以茅盾说莎菲女士是“心灵上负着时代苦闷的创伤的青年女性的叛逆绝叫者”,“是‘五四’以后解放的青年女子在性爱上的矛盾心理的代表者”,实在是有见地之极。
从某种意义上说,莎菲是另一类型的堂吉诃德,她以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玩世不恭的态度作为武器,用这支无形的长矛,对准黑暗、腐朽的社会,单枪匹马地猛打狠杀。这样的战斗当然是无济于事的,最后只能和堂吉诃德一样以失败告终,只是莎菲的失败不带任何喜剧色彩,在人生的舞台上,她扮演的是悲剧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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