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丛四》札记

来源:岁月联盟 作者:杨泽生 时间:2010-09-06

【提要】本文主要对郭店简《语丛四》中过去颇有误解或未作解释的几个词句,包括“彼邦毋藏”、“车盖之蔽晦”、“必尽其故”、“山无覆则阤”、“听询而答”等,提出了一点新的看法。

【关键词】郭店竹书  《语丛四》  考释  毋藏  蔽晦 

《语丛四》是郭店竹书中的一篇,共27枚简。如果把19号简可以拟补的3个缺文包括在内,又不算27号简的1个衍文,〔1〕全文正好400字。其内容涉及“慎言”、“说之道”和“智谋”等,学者多认为是权谋纵横家之言。〔2〕篇题方面,李零先生将5至7号简置于1号简之前作为篇首,并依据5号简“凡说之道”改篇题为《说之道》。〔3〕林素清女士“全篇主旨以定篇题”,也摘取“凡说之道”一语,“暂拟为《说之道》”。〔4〕但是其新拟篇题《说之道》实际上并不能全面地“总结全篇主旨”,而将5至7号简调整至篇首似乎也没有十分充分的理由,所以篇题的重新拟定和简序的最终调整也许还需要作深入的研究和谨慎的考虑。在文字通读方面,由于整理者和裘先生的努力,不少问题已得到解决;李零、刘钊、林素清等先生的有关文章也有很多好的见解。〔5〕当然,有争议和可疑之处也仍有不少。本文拟就其中的一些字词谈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彼邦毋藏,流泽而行

5至7号简说:

    凡说之道,急者为首。既得其急,言必有及之。及之而不可,必文以

讹,毋令知我。彼邦毋藏,流泽而行。

最后一句异说比较多,我们打算对它进行重点解说。为了更好地说明问题,我们先对前面的字句作一些必要的交待。

    “说”字原文从“兑”从“攴”,“急”字原文作“级”,读作“说”和“急”都是裘先生的意见。“凡说之道”与《韩非子·说难》“凡说之难”、《淮南子·说林训》“凡用人之道”相近。〔6〕简文“急者为首”,按照林素清女士的理解,“是说游说者必须掌握对方最迫切的需要与最紧急的困难,理解对方内心深处的想法。”〔7〕“得”字原文从“贝”省、从“又”,“其”字原文作“丌”。简文“既得其急,言必有及之”,大意是说,已经了解对方所着急的事情,那么在游说时就一定说到。“不可”即不许可、不接纳,也就是游说不成功。《韩非子·说难》云:“说不行而有败则见疑,如此者身危。”〔8〕句中“说不行”和简文“及之而不可”意思相近。“文”字原文从“鹿”头、从“且”、从“又”,形体诡异,李天虹女士已正确释作“文”,是“文饰”的意思。〔9〕李家浩先生指出此字見于《汗簡》和《古文四聲韻》,是“閔”字古文,〔10〕更为释“文”说增加了证据。李学勤先生进而指出此字从“民”省声,所以可以读为“闵”或“文”。〔11〕“毋”、“令”、“知”三字,原文分别作“母”、“命”、“智”。“以讹”,林素清女士认为“以”通“而”,“讹”是“虚伪不实的话”。〔12〕此说有歉圆满,既然“以”通“而”,那么“讹”就应该用作动词。顺此思路,裘先生将“讹”读作“过”似可考虑,〔13〕然则“必文而过”的大意是一定要进行文饰而应付过去。当然,如果同意把“讹”解作“虚伪不实的话”,那么“以”也可以不必改读另解,然则“必文以讹”大意就是一定要用虚伪不实的话来进行文饰。这两种不同的理解,在文义上并没有根本的差别。简文“及之而不可,必文以讹,毋令知我”的意思,就是如果已就对方所急之事去游说而不成功,那么就一定要文饰过去(或者用不实之言来进行文饰),不让对方了解自己最新的想法。因为不成功就可能“见疑”而“身危”,身危就要考虑存身而退,正如《礼记·檀弓上》说:“谋人之邦邑,危则亡之。”孙希旦《集解》:“亡,去国也。”〔14〕

现在我们看最后一句“彼邦毋藏,流泽而行”。“彼”字原文作“皮”;“毋”字原文从“艸”的古文“屮”,“亡”声,为“芒”字异体;“藏”字原文从“宀”从“爿”从“酉”。整理者把前半句读作“彼邦亡将”,但是没有说明理由,也没有解释其意义。大概“彼邦亡将”很难和上下文联系起来,所以李零先生怀疑它是“彼邦将亡”的倒文。15〕从文义看,“彼邦将亡”虽然与下文“流泽而行”可以有顺接的关系,但是和上文所讲的游说不成功风马牛不相及。而从常识看,“亡将”也没有是“将亡”倒文的道理,所以此说当不可信。林素清女士从陈伟先生读“皮”为“破”,说“破邦亡将”与《孙膑兵法·月战》的“覆军杀将”意思相近。16〕这实际上和上下文的语意也缺乏联系,所以此说同样难以信从。我们认为整理者把“皮”读作“彼”是对的,“彼邦”应该就是当事者进行游说活动的那个国家。根据《论语·子罕》中所谓的孔子“四毋”,即“毋意、毋必、毋固、毋我”,17〕《语丛三》64、65号简“亡意、亡古、亡义、亡必”之“亡”显然都读作“毋”,〔18〕因此简文从“亡”声之“芒”自可读作“毋”。简文从“宀”从“爿”从“酉”之字,其实就是“藏”字的异体。这种写法的“藏”字又见于中山王墓出土的兆域图,文曰:“其一从,其一藏府。”〔19〕实际上郭店简中“藏”与“将”写法有别,“藏”字除了有本简这种写法外,还有写作从“臧”从“贝”的,而“将”都写作从“爿”从“酉”。〔20〕“藏”在古中很常见,如秦简《日书》甲种〈盗者〉:“疵在耳,臧(藏)於垣内中粪蔡下……疵在目,臧(藏)牛厩中草木下……疵在鼻,臧(藏)於草中……”〔21〕《史记·魏公子列传》:“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藏於博徒,薛公藏於卖浆家,公子欲见两人,两人自匿不肯见公子。”〔22〕《说文·艸部》新附说“藏,匿也”是很对的。“藏”又与“行”相对。如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星〉篇说:“翼,利行。不可臧(藏)。”〔23〕由此,简文“彼邦毋藏”正好与下文“流泽而行”相应,是说不要在游说的那个国家藏身下去。

“流泽而行”应该是讲离开或逃亡的方式。“流”字原文写法比较特别,右旁作“虫”的上下重叠形。陈松长先生不同意整理者释作“流”,而改释为《说文》训为“丰流”的“混”。24〕但是作左右并“虫”形的“昆”字与此字右旁并不相同,而此字多次出现于郭店竹简,释作“流”也畅通无碍,比如《缁衣》30号简“故大人不倡流〔言〕”,《成之闻之》11、14号简“非从末流者之贵”,《尊德义》28号简“德之流速乎置邮而传”,〔25〕等等。所以此字还是从整理者释作“流”为宜。“泽”为水聚汇处。《礼记·月令》:“山林薮泽。”孔颖达疏:“有水之处谓之泽。”〔26〕《书·禹贡》:“九川涤源,九泽既陂。”〔27〕简文“泽”当指水泽、川泽,泛指河湖沼泽。“流”有顺水漂流的意思,如《诗·小雅·小弁》:“譬彼舟流,不知所届。”〔28〕又有寻求、择取的意思,如《诗·周南·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毛传:“流,求也。”〔29〕《尔雅·释诂下》:“流、差、柬,择也。”郭璞注:“皆选择。”〔30〕“行”有离去、离开之义。《国语·晋语二》:“舟之侨告诸其族曰:‘众谓虢亡不久,吾今乃知之……内外无亲,其谁云救之。吾不忍俟之。’将行,以其族适晋。”韦昭注:“行,去也。”〔31〕再如《论语·微子》:“齐景公……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32〕王褒《洞箫赋》:“时奏狡弄,则彷徨翱翔,或留而不行,或行而不留。”李善注:“言逝止无常。”〔33〕简文“行”应指离去、潜逃。简文“流泽而行”可能是顺水流离开或选择水路逃走。因为水路比较隐蔽,比不上陆路容易暴露目标。这样,“流泽而行”也可能与文献里的“潜行”意思相近,指秘密离开。《韩非子·十过》:“臣请试潜行而出,见韩魏之君。”〔34〕又“流泽”一词见于古籍,指流布恩泽,如《荀子·礼论》:“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35〕因此,简文“流泽而行”也可能指通过向人施予恩泽,请求别人帮助而离开。究竟如何解释更符合原意,有待进一步研究。

  车盖之蔽晦,不见江湖之水

10号简云:“车盖之蔽晦,不见江湖之水”。“盖”字原文从“曷”从“攴”,整理者认为通作“弼”,或者通作当车蔽讲的“笰”;裘先生怀疑应读为“盖”,而李零先生读作“辙”。〔36〕“曷”为匣母月部字,“盖”为匣母叶部字,音近可通。古书中从“曷”声的“堨”与从“盖”声的“壒”相通,与“曷”同为匣母月部字的“害”也跟“盖”相通,〔37〕可见此字读作“盖”是没有问题的。“弼”和“笰”分别为並母物部字和帮母物部字,与“曷”音相差较远;而“辙”为定母月部字,其声母与“曷”相差甚远,古书中也没有它们相通的例子,所以我们从裘先生读作“盖”。“车盖”,即古代车上用以遮雨蔽日的蓬。《列子·汤问》:“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38〕

“蔽”字原文从“艸”从“必”从“土”,“晦”字原文作“酭”。整理者将它们释作从“酉”、从“必”、从“皿”之字和从“有”、从“皿”之字;而《说文》对它们的解释,前者为“饮酒俱尽”,后者为“小瓯”,39〕与简文的文义不合。“酭”字又见于包山楚简,整理者读作“醢”是正确的。40〕而李零先生把这里的“酭”也释作“醢”,认为简文是说“掉在车辙中的肉羹,它那点汁水怎么能同江河之水相比”,41〕颇涉想象。林素清女士把这两个字读作“密阂”,解作“封闭阻隔”,42〕这在音理上和文义上都说得过去,只是此说缺乏书证。我们认为“酭”前一字所从的“必”是声符,而“必”和“蔽”分别为帮母质部字和帮母月部字,音近可通,例如古书中帮母质部的“彃”字与並母月部的“毙”字相通,以並母月部的“犮”为声旁的“韍”与属於帮母质部的“韠”相通,43〕都是的例子。所以我们将它读作“蔽”,是掩蔽的意思。而“酭”读作“晦”是没有问题的。上古音“每”和“有”都是之部字,古书中从“有”得声的“贿”与从“每”得声的“悔”相通,44〕“贿”字别体从“贝”“每”声,古玺“畮”字(即《说文》“亩”的正篆)从“田”“又”声,45〕而“又 ”是“有”的声旁,因此简文从“有”声的“酭可与从“每”声的“晦”相通。“晦”也可能是“掩蔽”的意思,《易·明夷》:“明夷,利艰贞。《彖》曰:‘……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箕子以之。’”46〕但是“蔽晦”一词古书常见。《战国策·赵策二·张仪为秦连横说赵王》:“奉阳君相,专权擅势,蔽晦先王,独制官事。”47〕《楚辞·九章·惜往日》:“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48〕《汉书·五行志下之上》:“管仲既死,桓德日衰……桓公不寤,天子蔽晦。”颜师古注:“被掩蔽而暗也。”49〕前两句中的“蔽晦”当蒙蔽讲,应该是引申义,由“掩蔽”或“被掩蔽而暗”引申而来。而简文中的“蔽晦”似乎也可以理解为“被掩蔽而暗”的意思。如果根据颜注和“蔽晦”一词在简文和《战国策》、《楚辞》中的用例,它应该和“修好”、“救活”、“阐明”、“说服”等属于动补结构或使成式的合成词,这种结构应该在汉代之前的战国就开始出现了。50〕顺便提一下,《穷达以时》9号简说舜和吕望、管夷吾、百里、孙叔等人“初沈酭,後名扬”,〔51〕姜广辉先生和李零先生把“酭”读作“晦”大概是对的,〔52〕“沈酭”就是“沉晦”或“潜晦”,指隐而不露。“湖”字原文作“沽”。简文“车盖之蔽晦,不见江湖之水”,大意是由于车盖掩蔽,连大江大湖的水都见不到。

  必尽其故

14、15号简说:

    邦有巨雄,必先与之以为朋。唯戁之而弗恶,必尽其故。

“巨”字原文与《说文》古文相同。53〕“雄”字原文从“鸟”从“厷”,16、26号简“雄”字写法相同。林素清女士说“雄”的“本义为雄性的禽鸟,也泛指一切雄性,这里借指有权势的人或家族”。〔54〕“巨雄”,李零先生指出见于“《管子·轻重丁》,是大鸟(大雄鸟)之称”,但“于此似指贤才,古书中类似的说法是‘英雄’”。〔55〕丁四新先生说“所谓‘巨雄’说得不好听一些,就是那些有雄才大略、志向猖狂,且极富煽动性与活动能力的人”。〔56〕“朋”,原文从“朋”从“土”,可解作朋友或同党。“唯”字原文上“隹”下“口”,作“售”字形,当是“唯”字异体。“唯戁之”,裘先生怀疑应读为“虽难之”,但这样读并不好理解。“戁”字《说文·心部》解作“敬”。〔57〕《诗·商颂·长发》:“不戁不竦,百禄是总。”毛《传》:“戁,恐;竦,惧也。”〔58〕我们认为“戁”应当解作敬畏。

“恶”、“尽”、“故”三字原文分别作“亚”、“聿”、“古”。“尽”应该是全部使出的意思。《战国策·秦策一·张仪说秦王》:“然而甲兵顿,士民病……伯王之名不成,此无异故,谋臣皆不尽其忠也。”59〕简文“尽其故”与“尽其忠”结构相同。“故”字整理者未作解释。丁四新先生说此处“简书的特别之处,乃在于对邦国之巨雄,人主亦应该在敬惧中想尽各种办法,委致其故,与他们亲近甚至结交为朋友,使潜在的险恶力量转化为辅翼国家与人主的因素。”60〕其对“故”字依然如故,不作解释。包山楚简中“以其古敓之”一语共出现19次,曾宪通先生认为“古”读作“故”,并引《周礼·春官宗伯·占人》郑注和孙诒让正义解作“事”。〔61〕其说确不可易,已为学术界所公认。我们认为“必尽其故”之“故”也应该解作“事”。“事”有才能、劳苦之义。《墨子·亲士》:“吴起之裂,其事也。”高亨《诸子新笺·墨子·亲士》:“事犹能也。此句言吴起之被车裂,以其有能力也。”《论语·颜渊》:“先事后得,非崇德与?”俞樾《群经平议·论语二》:“《尔雅·释诂》:‘事,勤也。’勤,劳也。然则‘先事’犹先劳也。”〔62〕宋代胡寅《致堂读书管见》:“尽人事而待天命。”“尽人事”即尽人力所能为之事。〔63〕因此,“尽其故”应该就是尽其所能、尽其努力的意思。然则简文“唯戁之而弗恶,必尽其故”,大意是敬畏他而不交恶,必定尽其所能(或竭尽全力)与他交好。

  山无覆则阤

22号简说:“山无覆则阤,城无蓑则阤,士无友不可。”“阤”字原文作“坨”,或释作“堕”,〔64〕此从整理者释。“覆”字原文左边为“阜”,右边上部为“伏”的初文“勹”,中部为“夊”,下部为“土”。尽管字形比较复杂,但是根据有关材料,其右上角的“勹”为声旁是可以确定的,因为许多从“复”的字都有“勹”这个声旁,如多友鼎“”字,65〕侯马盟书“腹”字,66〕三体石经“”字,67〕《汗简》“”字引郭显卿《字指》、释为“”的“”字引《碧落文》,《古文四声韵》“”字引《华岳碑》、《古老子》、《云台碑》以及“腹”字和“輹”字引《古老子》,68〕睡虎地秦简“”字,69〕等等。值得注意的是,《古文四声韵》“覆”字引《古老子》从“辵”从“夊”从“土”, 所从“夊”和“土”与简文此字右下角完全相同。70〕结合上下文,简文此字应该释作“覆”。“覆”为覆盖、遮蔽。《吕氏春秋·音初》:“帝令燕往视之,鸣若谥隘,二女爱而争抟之,覆以玉筐。”71〕简文“山无覆则阤”是说山如果没有遮蔽就会崩,是句颇有点“环保”意识的话。

    “覆”字整理者隶定从“阝”从“豕”从“土”,或进而读作“蕤”;〔72〕或释作“嶞”,意义为“椭”;〔73〕或隶定作“朋”,读为“崩”,〔74〕都缺乏依据。

  听询而答,视貌而入

27号简云:“听询而答,视貌而入”。“听”字原文作“”,裘先生读为“听”,可从。“询”、“答”两字原文分别作“君”和“会”。“貌”字原文从“厂”从“苗”,整理者释作“庙”而读作“朝”,没有说明理由,也没有进一步进行解释其意义。林素清女士指出,“庙”应该读作“貌”,并怀疑“听君而会”是“听言而答”的“传抄讹误”。75〕我们认为,说“君”是“言”字讹误缺乏根据,而说“会”是“答”字的“传抄讹误”也不够准确。我们怀疑,简文“听君而会”也可能读作“听询而答”。上古音“尹”和“旬”分属喻母文部和邪母真部,音近可通。《诗·大雅·韩奕》:“维筍及蒲。”《经典释文》:“筍字或作笋。”76〕这是“尹”和“旬”作为声旁可以相通的例子,因此从“尹”得声的“君”可与从“旬”得声的“询”相通。“询”,就是询问的意思。而“会”与可以读作答的“合”关系极其密切,《说文》“会”字古文写作从“彡”从“合”就是一个例子。77〕李家浩先生在《楚简中的袷衣》中除了列举“会”、“合”二字通用的许多例子之外,还明确指出“会”为什么能作“合”字来用的三个原因,即“会”与“合”字形相近、字音相近、字义相同。78〕因此,简文“会”可以用作“答”,不必看作“传抄讹误”。“入”字原文作“内”,林素清女士读作“纳”而训为“致”;79〕但这与她在后文理解为“进言”不一致。我们认为应从整理者读作“入”,意为进言。然则此句简文,是说“游说者要倾听对方的问话,然后作答;细观对方的表情,然后进言,也就是要能观言察色之意。”80〕

 注释

〔1〕  荆门市博物馆:《郭店楚墓竹简》219页注〔一八〕和注〔二六〕“裘按”,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注中“裘按”是裘锡圭先生的意见,本文引用整理者和裘先生的意见不再另注。又19号简的缺文应从李零先生补作“事其君”三字(见本文注〔3〕479、481页),而注〔一八〕补作“使其下”,以及有学者补作“事其友”或“使其臣”(见本文注〔4〕390、393页、注〔51〕238页),当非是。

〔2〕  参庞朴:《〈语丛〉臆说》,姜广辉主编《郭店楚简研究》(《》第二十辑)327页,沈阳:辽宁出版社,1999年;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陈鼓应主编《道家文化研究》第十七辑478页,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丁四新:《郭店楚墓竹简思想研究》219、239页,上海:东方出版社,2000年。

〔3〕  李零:《郭店楚简校读记》,陈鼓应主编《道家文化研究》第十七辑478页,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9年。

〔4〕  林素清:《郭店竹简〈语丛四〉笺释》,武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院编《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集》390页,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

〔5〕  同注〔3〕477~481页;刘钊:《读郭店楚简字词札记》,武汉大学中国文化研究院编《郭店楚简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77、80~82、87、90页,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同注〔4〕389~397页。

〔6〕  王先慎:《韩非子集解》85、86页,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刘文典:《淮南鸿烈集解》583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7〕  同注〔4〕391页。

〔8〕  同注〔6〕86页。

〔9〕  李天虹:《释楚简文字“  ”》,饶宗颐主编《华学》(第四辑)85~88页,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0年。

〔10〕    参张富海:《北大中国古研究中心“郭店楚简研究”項目新动态》,《简帛研究》版:http://www.bamboosilk.org/Xyxw/Beida.htm,2000年10月。

〔11〕    李学勤:《试解郭店简读“文”之字》,山东省儒学研究基地、曲阜师范大学孔子文化学院编《孔子·儒学研究文丛》117~120页,济南:齐鲁书社,2001年。

〔12〕    同注〔4〕391页。

〔13〕    李零先生也考虑读“过”,认为“这句话也有可能读为‘必诈以讹’,或‘必遮以过’”,见注〔3〕479页。

〔14〕    孙希旦:《礼记集解》上册20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15〕    同注〔3〕479页。

〔16〕    同注〔4〕392页。

〔17〕    《十三经注疏》2490页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影印本。

〔18〕    荆门市博物馆:《郭店楚墓竹简》212、214页,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

〔19〕    参朱德熙、裘锡圭:《平山中山王墓铜器铭文的初步研究》,《朱德熙古文字论集》106页,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

〔20〕    张光裕主编:《郭店楚简研究 第一卷 文字编》382、285页,台北:艺文印书馆,1999年。

〔21〕    睡虎地秦墓竹简整理小组编:《睡虎地秦墓竹简》,《日书甲种图版》108、109页六九背至八〇背,《日书甲种释文注释》219、220页,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年。本文引睡虎地秦简“藏”字的资料蒙陈伟武先生指点,谨此致谢。

〔22〕    司马迁:《史记》第七册238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23〕    同注〔21〕《日书甲种图版》96页九四正壹,《日书甲种释文注释》192页。

〔24〕    陈松长:《郭店楚简〈语丛〉小识(八则)》,安徽大学古文字研究室编《古文字研究》第二十二辑260、261页,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

〔25〕    同注〔20〕523、562~563、578页。

〔26〕    同注〔17〕1383页上。

〔27〕    同注〔17〕152页中。

〔28〕    同注〔17〕453页上。

〔29〕    同注〔17〕273页下。

〔30〕    同注〔17〕2574页上。

〔31〕    上海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点校:《国语》上册296、297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

〔32〕    同注〔17〕2529页上、下。

〔33〕    萧统编、李善注《文选》第二册788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34〕    同注〔6〕《韩非子集解》68页。

〔35〕    王先谦:《荀子集解》下册351页,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

〔36〕    同注〔3〕480页。

〔37〕    高亨:《古字通假会典》614页,济南:齐鲁书社,1989年。

〔38〕    杨伯峻:《列子集释》168页,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

〔39〕    许慎:《说文解字》312页下、104页上,北京:中华书局,1963年。

〔40〕    湖北省荆沙铁路考古队:《包山楚简》59页,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年;滕壬生:《楚系简帛文字编》1099页,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

〔41〕    同注〔3〕480页。

〔42〕    同注(4)392页;她认为“这里是说,置身有帏裳的车中,视线被封闭阻隔,见不到车外浩瀚的江湖之水;比喻一个人若处在闭塞的环境,不免无知无闻,识见浅陋。”颇可。

〔43〕    同注〔37〕593页。

〔44〕    同注〔37〕371页。

〔45〕    李家浩:《战国官印考释两篇》,见《于省吾教授诞辰100周年纪念文集》166页,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1996年。

〔46〕    同注〔17〕49页下。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编纂处:《汉语大词典》(第五卷)739页,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0年。

〔47〕    刘向集录《战国策》中册652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

〔48〕    金开诚、董洪利、高路明:《屈原集校注》583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

〔49〕    班固:《汉书》第五册1455页,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

〔50〕    王力先生认为“使成式产生于汉代”,见《王力文集》第九卷《汉语史搞》528页,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88年;郭锡良先生说“补充式(动补结构)的组合在先秦往往是词组而不是词,中古以后才有一些动补结构凝固成词”,见其著《先秦汉语构词法的》,《汉语史论集》148页,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而管燮初先生(见其著《左传句法研究》230、231页,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年)与何乐士先生(见其著《从〈左传〉和〈史记〉的比较看〈史记〉的动补式》,《古汉语语法研究论文集》208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年)都在《左传》中罗列了一些例子,如“抚柔”、“分散”、“剪灭”等,但都不够典型,甚或有些勉强。程湘清先生(见其著《先秦双音词研究》,其主编《先秦汉语研究》109页,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2年)在《韩非子》中举出“饿死”、“走出”和“战胜”三例,说它们“有时可以拆开,因此还不是双音词”,指出“典型的补充式双音词在先秦尚未出现,只有少数动补结构可看作这种构词方式的萌芽”,其说比较稳妥而略嫌保守。

〔51〕    “沈”字整理者释作“”,此从黄德宽先生和徐在国先生释,见其合著《郭店楚简文字考释》,载吉林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吉林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建所十五周年纪念文集》104页,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1998年。

〔52〕    姜广辉:《郭店楚简与〈子思子〉》,载《郭店楚简研究》(《中国哲学》第二十辑)92页,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同注〔3〕494~496页。

〔53〕    同注〔39〕100页上。

〔54〕    同注〔4〕392页。

〔55〕    同注〔3〕480页。

〔56〕    同注〔2〕《郭店楚墓竹简思想研究》237页。

〔57〕    同注〔39〕217页下。

〔58〕    同注〔17〕626页上。

〔59〕    同注〔47〕98页。

〔60〕    同注〔56〕。

〔61〕    曾宪通:《包山卜筮简考释(七篇)》,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编印《第二届国际中国古文字学研究会论文集》406~408页,1993年。

〔62〕    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词典编纂处编纂:《汉语大词典》(第一卷)544、545页,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0年。

〔63〕    同注〔57〕第7卷1454页。

〔64〕    同注〔3〕479页。

〔65〕    参容庚编著、张振林、马国权摹补《金文编》111页,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

〔66〕    山西省文物工作委员会编《侯马盟书》340页,北京:文物出版社,1976年。

〔67〕    参商承祚《石刻篆文编》102页,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

〔68〕    《汗简》上之一第九页右,《古文四声韵》去声第三十四页左、入声第三页左、第四页右,李零、刘新光整理《汗简·古文四声韵》,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

〔69〕    《古文四声韵》入声第四页左。《成之闻之》31号简从“夊”从“止”之字,以及楚币文字中从“夊”从“土”之字,其实都是“”字简体,前者“”读为“覆”,是审察的意思,详另文。

〔70〕    参张守中《睡虎地秦简文字编》23页,北京:文物出版社,1994年。

〔71〕    《二十二子》646页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72〕    颜世铉《郭店楚墓竹简儒家典籍文字考释》,《经学研究论丛》第六辑186、187页,学生书局,1999年。

〔73〕    同注〔4〕393页。

〔74〕    陈松长:〈郭店楚简《语丛》小识(八则)〉,安徽大学古文字研究室编《古文字研究》第二十二辑,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页260、261。

〔75〕    同注〔4〕395页。

〔76〕    同注〔37〕77页。

〔77〕    同注〔39〕109页上。

〔78〕    李家浩:《楚简中的袷衣》,吉林大学古文字研究室编《中国古文字研究》第一辑96、97页,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1999年。

〔79〕    同注〔4〕395页。

〔80〕     同注〔4〕39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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