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重新出发是我唯一的选择

　　消失一年的陈年瘦了许多。他坦言每到遇到压力的时候就跑步，每天10公里。常人很难想象，当一个庞大到离上市很近、融资7轮、员工高峰时有1.3万人的公司，遭遇一系列风波，最后队伍仅剩下两三百人时，创始人所要面临的沉重和选择。

　　对已过“不惑之年”的陈年来说，这几年有过各种诱惑，也面临各种困惑。“有人说你可以这样那样选择，但对我来说重新出发是我唯一的选择。”接受北京晨报记者独家专访时，陈年说。

　　寻找一件衬衫的“魂”

　　一切归零后的第一次起跑

　　8月底北京798关于“一件衬衫”的发布会雷到很多人，因为风格太像小米。这是重新出发的凡客，用各种参数来证明这件衬衫物超所值。而陈年的演讲风格在外界看来，有太多小米创始人雷军的痕迹。

　　但不为人知的是，发布会开始前陈年却“怯场”了。“为什么要做这个演讲，太累了。”陈年调侃说，为准备当天的演讲，“都快神经病了!”他坦言，凡客七年开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会，但这一次，为啥感觉这么难?难到负责会议的同事之前哭了一夜。这是陈年和他的凡客团队第一次亲力亲为地办发布会。在筹备阶段，陈年为了介绍这件衬衫，从抖包袱到纺织知识，从雷军的救赎到回应外界的质疑，两万多字的内容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实际上，这对曾经在杂志当过主编，并在创办卓越网时代营销过无数畅销书的陈年来说本应不是难事，但这一次，他要推倒曾经那个做出“凡客体”的陈年，寻找小米式的互联网思维的陈年。而发布会是积累口碑的开始。

　　显然，陈年想用这件衬衫重新让遭遇离散的公司找到“魂”，同时也是他一切归零后的第一次起跑。

　　快速膨胀的后遗症

　　“过去我们运气太好，忘了做人做品牌的根本”

　　回顾七年历程，陈年反思自己犯的最大的错就是，请了那么多的“所谓的专业人士”。“他们来自传统服装行业，认为我这个外行人不懂服装，使得我在2008年底就开始抽身一线。”陈年回忆，“过去我们运气太好，忘了做人做品牌的根本。”

　　“2009年、2010年，那时候你看到的我脸上发光，还有个小肚腩。”陈年说。抽身于一线，给陈年带来数字的享受和业界给予他无限的荣誉。要知道，凡客在创业之初的模仿对象PPG，在2010年3月人去楼空，彻底崩溃。同年11月，凡客对外宣称出让10%股份给老虎基金，融资1亿美金，凡客一跃成为一家十亿美金的公司。

　　而陈年也不是在快速膨胀中没有看到问题。但真正让他意识到严重性的不是积压的库存，而是公司的规模。“2011年7月，我们在朝阳区的办公地点就有三个，加在一起有一万多平米。”陈年说，“我有时候去北京双井附近见客人，就会看到凡客的员工在旁边逛商场。之后我突然发现我的员工已经达到一万三千人了，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让我意识到，出问题了。”而按照媒体的报道，当时凡客积压的库存有10亿元之多。

　　定位小公司创业者

　　“我们走上正路了”

　　“难为你了!”如果不是身为创业者，你很难想象两个“老男人”间会在深更半夜有这样的文字交流。陈年说在发布会之后，一个股东突然半夜发来这样一句话。陈年回复他说：“不是，我们走上正路了。”

　　“这个投资人又说‘我们参与其中，我们自豪’，这句话太重了。”陈年说，“现在的凡客是一个‘小公司’。”

　　陈年表示，未来品类还将继续减少。“凡客目前想做的是做好一件衬衫，未来想做的品类就是做好一条牛仔裤、一双鞋，这就足够了。”陈年说。无疑，这与其2011年初满怀信心地宣称要达到100亿销售额，卖起了烟灰缸、拖把和电饭煲形成强烈对比。

　　实际上，已经拿到超过6亿美金，融资达7轮的凡客，其投资人和股东也在经历红利周期带来的变更。而在陈年快速扩张的时候，也有投资人质疑，怎么突然做了这么多东西。但陈年坦言：当时营销做得太好了，我就告诉投资者这么多也做出来了，以此来回避许多东西。

　　从行业大佬到放低身段定位为小公司创业者，陈年，在外人眼中面临着各种压力和目前来看还打一个大问号的未来。

　　一个曾经经营服装电商的人对北京晨报记者这样评价陈年和其投资人，从整个行业来看，凡客已是翘楚，凡客犯的错，几乎也是整个行业犯的错，这投资人看得很清楚。

　　晨报记者 孙雨

　　■独家对话陈年

　　这一年，怎样赞美雷军都不为过

　　我和雷军是好兄弟

　　北京晨报：在最艰难的时刻雷军领投了凡客的新一轮融资，而在小米4的发布会现场，小米高管团队几乎每人都是凡客三件套——黑色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你如何评价你和雷军的关系?

　　陈年：前两天公司的员工还在议论我和雷军的关系，他们讨论的结果就是这是难以表达的罕见关系。实际上，我认为我们是好兄弟。从一起创办卓越，到创办凡客，再到现在，一起走过了十多年。我曾说过我过去这一年，怎样赞美雷军都不为过。

　　北京晨报：你眼中的雷军是怎样的?

　　陈年：他是一个满怀善意的，有所要求的，必须有所作为的，还有些天真的人。之所以说天真，是因为在2009年刚开始创办小米的时候，他每次见我都背着一书包手机说，陈年你看，这个手机怎么怎么不好。尽管我对这并不感兴趣。

　　北京晨报：小米模式的发布会效果你满意吗，以后还会延续这种风格吗?

　　陈年：这种发布会的方式还会继续。会议结束后，不少合作伙伴坦言本想听15分钟就走的，因为大家都很忙，许多人开会都是这样的，但却认真地听了一个多小时。这超出了我的预期。但也有很多细节还不够完美，比如前一天公司员工特意为发布会连夜糊的包装盒，却弄巧成拙，使得衣服都有很大异味。还比如回顾演讲稿，我发现我丢三落四很多点没讲到。

　　下一个可能做牛仔裤

　　北京晨报：凡客下一个要推什么单品?

　　陈年：目前是先把衬衫做好。下一个可能是牛仔裤。(从椅子上站起来)除了卖掉卓越时我穿了牛仔裤之外，我已经10年没穿牛仔裤了，但这条牛仔裤很舒适，我穿了一夏天。雷军也穿这款牛仔裤四五个月了。

　　北京晨报：已经45岁了，现在却重新上路，有危机感吗?

　　陈年：没有危机感，虽然要奔五了。我见过很多八九十岁的人还在生机勃勃地做事情。雷军也还是那样子。不过我们太熟了，互相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

　　我现在只聊产品

　　北京晨报：如果让你写一本书回顾过去你会写什么?

　　陈年：我现在只会写产品，其他都不会写了。只聊产品，其他和我都没有关系。

　　北京晨报：谈一谈过去一年的心路历程。

　　陈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只谈产品。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可能会找个时机说吧。

　　北京晨报：想过什么时候退休吗?

　　陈年：根本不可能讨论这个话题，你走上了这条路就得一直做下去。

　　晨报记者 孙雨